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季屿川红了眼,像受伤的小动物,十分惹人怜爱。
“好了,别哭了。”沈洛宁微微皱了皱眉。
她很讨厌听那些哭哭啼啼的声音。
但季屿川哭,却让她的心里产生一股奇妙的感觉
被需要的满足感。
季屿川头点了点,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没能直接害死我爸。”季屿川的声音冷极了。
第19章
沈洛宁神情一凛,将他从自己怀里拉开了。
这一看,季屿川的脸竟然变成了顾钊!
沈洛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她脸上。
不疼。
顾钊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贱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洛宁从梦中惊醒,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抬手打开床头小灯,揉着额角坐起来,看着身旁的骨灰盒,眼神失落。
“季屿川,为什么连梦里,你都不肯和我好好说说话?”
一片死寂。
孤独像深海一样将她牢牢压在其中,她的人生就像这夜色一样漆黑无光。
沈洛宁无法忍受这样的窒息感,起身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坐在吧台边,忽然又看见了那本杂志。
里面还夹着他曾经写的“遗书”。
沈洛宁当时就是带着嘲讽在后面写了一句回应。
她不知道,她在写下那几句话的时候,季屿川真的已经死了。
她拿起那封遗书,着了魔一般反反复复地看。
信里每一个字,都在替季屿川说“爱”。
她从不质疑季屿川对她的爱。
只是曾经扔出的回旋镖,终究会刺回到自己身上。
沈洛宁紧紧捏着那封信,像濒临溺死的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在背后写下一个又一个“对不起”,直到将空白处都填满。
心却无法填满。
眼泪一滴滴砸落在纸张上,将墨迹晕开。
她又慌张去擦,却发现越擦越脏。
沈洛宁的手颤了一下。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她低声喃喃,失魂落魄地从高脚凳上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除了十岁那年失去双亲,她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这不对,不对……”沈洛宁茫然地环顾空空荡荡的别墅,“我应该恨你的,季屿川,我应该恨你的……”
可心里的声音却告诉她,她恨季远道,恨季家,却唯独对季屿川恨不起来。
她想要恨他,只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了他。
她不敢承认,怕自己越陷越深……
沈洛宁仓惶地上楼,将冷硬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哪怕硌得身上痛也不肯放松。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
车祸让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冲击更是让她无法安睡。
在法院,大人们在调解室里谈话,沈洛宁只能默默坐在走廊上抹着眼泪。
她依稀听见他们说“和解”、“赔钱”之类的字眼,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她才十岁,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