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爷爷的声音从中传出,“谢兄,你儿子干的点破事,我温家收拾干净了,不过,赔的钱是不是有些太少了?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谢爷爷的声音微弱,近乎停止,“我也不想,但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了,我对不起那些农民工。”

“哎,也怪我,当时说什么都应该打拼一番,不然也不能这么难!”

“别这么说,温老弟,还是谢谢你,我这也算死也瞑目了。”

录音到此结束,温时雨陷入回忆。

“这就是林冬儿报复温家的原因吧。”她苦笑着,“她以为善后的温家是拒绝赔偿的始作俑者。”

傅盛云也无奈,“主要还是太巧了,你们温家就是从那场事故之后才发的家。”

“也不怪林冬儿认为你们是贪了钱,才发的家,而不是谢家为了保全整个谢氏,所以赔少了,层层剥削后,到受害者家属那里,所剩无几。”

温时雨摇头,“巧合罢了,我爷爷没有经商天赋,是我爸和我妈后期创业才有的温家,那时的钱,还是把祖宅卖了才有的初始基金。”

不然,温家也只会和中产家庭一样,过着高薪但相对平庸的生活。

“可这算什么呢?”温时雨想着林冬儿对温家所有的报复,只觉得荒诞又无奈。

“无妄之灾?”

15

疲惫瞬间涌进温时雨的身体,她踉跄着,差点跌落在地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家遭受的一切,只是当初的一场误会。

温时雨不禁思考,若是当时,她爷爷没有帮谢家掩饰,这一切会不会根本就不会发生。

傅盛云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别想太多,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去治疗你的肺癌。”

提到这个,温时雨像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掉了一般,“再说吧。”

傅盛云不赞同地皱起眉头,“癌症越早治才越有效,况且,你那只是早期,会好的。”

“我不想化疗。”温时雨望着远处,“那样太丑了。”

她妈妈就是癌症死掉的。

她亲眼看着曾经温柔和善的妈妈,是怎么一步步变得面目可憎,消瘦痛苦的。

治疗的最后期,几乎每一天,妈妈都在求死。

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太痛了,好痛,饶过她,让她去死吧。

但父亲为了那点名声,不愿放弃,宁愿让人活着,

可他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厌恶,看母亲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直到林冬儿吹了枕边风,让父亲断了母亲的药。

有时,温时雨甚至感激她,感激这个杀死母亲的仇人,让母亲早已解脱。

但同时也怨恨,若不是她掺和他们的家,母亲是不是不会这么早就生病去世呢?

当同样的疾病和命运降临在温时雨身上时,她甚至有一丝期待。

是不是这样,她就能离妈妈更近一些呢?

可痛苦如影随形。

咳血,窒息,呼吸间都带着的痛,牵着她的头也跟着痛。

那份痛甚至都超过了谢远之的背叛。

或者说,也许潜意识里,她早就察觉到谢远之的变心。

只是如同一位早早坐在赌桌上的赌徒,只想握紧自己唯一的,最珍贵的筹码。

即便知道,这场赌牌,她胜利的希望,还要靠着筹码来施舍。

一旁,傅盛云看着再次神游的人,心中难免无奈,“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证,林冬儿进监狱吗?当年,你从天台上下来不就为了那一瞬间吗?”

“林冬儿跑了,谢远之正在追查,你难道不想知道,当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爱上仇人的儿子,是什么反应吗?”

他不懂怎么劝人,但有时,一个执念,要比劝说有效得多。

“而且,你这么死了,怎么把消息带给你的哥哥和妈妈?你要说,你在世上苟且偷生四年,却连仇人的惩罚都没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