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严彧感觉胸腔中结上一层冰霜,绝望夹杂着悲痛自心头向全身蔓延着,几近要将他吞没一般。良久之后,才悠悠说道:“养好身子……如何算养好呢?是为你生下一位好贤侄吗才算吗?”

感受到男人身形僵住,严彧心中也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一瞬间竟然有些后悔。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一向是极尽讨好,恨不得把全部的柔情和爱意都给他,把自己的骄纵和坏脾气藏得好好的,即使一直被冷落疏远,也一句抱怨和重话也未曾说过,更别提出言讥讽。如今彻底因他寒了心,语气重了些,严彧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自己这样说会不会伤到他。然而一瞬之后,严彧又觉得自己实在可悲可笑至极,也不禁自我嘲笑,世间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愚钝之人不少,但自轻自贱到这般程度的怕也是不多见了。

严彧轻轻推开沈恒焱,从自己曾经渴望许久,得到之后亦永远舍不得离开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他垂着眼泪的眸子眼神空洞地望向对面近在咫尺的男人,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脸,严彧再熟悉不过。那人清俊美好依旧,仿佛每一处都是照着严彧最喜欢的样子长得,少时在学堂上怎么偷看也看不够的脸,如今鼓足勇气等来能够直面的这一刻,却是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的情形。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一直在帮他骗我,瞒着我?既然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还想让我生下来,完全不在乎我和他之间的事,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我做那种事的呢?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淫荡下贱可以随意欺凌侮辱,情感和想法都完全不用被在意泄欲器具是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沈恒焱显示出严彧从未见过的慌乱神色,突然紧紧抓住严彧的手,话却停住了。深如潭水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严彧,真诚而炽烈,沉默须臾之后,将严彧的手握得更紧,郑重沉声道:“我喜欢你,很在意你,一直都是。”

心脏仿佛骤然间停止,严彧抬起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得看向沈恒焱。这句话他不知等了多少年,若是之前听到这句话,他怕是会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幸福得哭出来,连命都愿意交给他。如今一瞬的心动陷落之后,却只是垂下头苦笑,泪水决堤般涌出,滴滴答答落在沈恒焱紧紧握住他的手上。

“是吗?喜欢我?那沈大人果然大公无私,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为别人生孩子……”

疏离陌生的称谓和失望悲痛的哽咽仿佛利刃一般刺在沈恒焱的心上,令他心疼无比。

他自觉一直是个冷静理智,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人人都道他是旷世奇才,天之骄子,却不知上天也很大程度上剥夺了他情绪抒发和感知的能力。他能看懂别人的情绪,却生性凉薄,大部分情况都无法共情,常人所享的喜怒哀乐于他而言仿佛是奢求一般无法触及。除了至亲之人和几位自小长大的友人,能让他真正在意的人并不多。沈恒焱有时候宀氱瑱鏌犳想,如果他未生在沈家,没有正直忠义的父亲和善良温柔的母亲悉心引导教育,如他这样没什么共情能力的人,不知会成为怎样可怕的人。

然而似他这样一个冷淡的人,却觉得遇到严彧之后,整颗心便总是被不可抗拒地牵动着。初识的惊艳;看见这人无数次偷看还以为自己不知道,目光无意间对视时害羞躲闪的可爱模样,心中甜蜜的暗喜;感受到他唯独向自己露出娇羞可爱一面的欣喜;他与旁人亲近时几近炸裂的酸涩和嫉妒……种种陌生的情绪折磨得他几乎要崩溃,他疯狂得想要这个人,占有他,得到他,疼他爱他,把他变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让他脑子里想的,心里念得,身边能接触到的全部都是他。可他的想法和执念终究抵不过现实,他没有办法卸下父母的希冀,只能刻意疏远着无比思念喜爱的人。

直至严家设计害死自己尊敬爱戴的父亲,亦连带害死疼他爱,温柔善良的母亲,对严彧的仇恨才掩盖了喜爱。他因为仇恨严国卿和严家而迁怒仇视严彧,然而其实不管外人如何揣测严彧在构陷沈宏良中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在沈恒焱心里,他一直不相信严彧真的会这么做。故严国卿被问斩严家被清算,大仇得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