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纳闷,杜醇哪去了。
“啊,叔叔回来了。”一一见他回来,小脸瞬间有了神采,像小猴子般得撑起身,扑到他身上,还未开口,已经抱着他的大腿,“呜呜”得哭起来,热泪沾湿了他的裤子,让他的心忽的低沉下来。
“一一,不要这样子。不哭了,不哭了。”母亲心疼的上来劝说。
“妈妈,怎么回事?”他莫名烦躁起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母亲只是深沉得看他一眼,却沉默着,顾自低头继续安抚孙女。
“叔叔,醇醇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抱着他泪眼婆娑的一一,抬起头道出事实,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他楞在当场。
震惊到有些说不出话,他缓过神来,黑亮眼神森冷下来,“妈妈,怎么回事?杜醇哪去了?”直视母亲,语气里满是质问。
“醇醇走了,下午走的,说她家里有急事,必须要走。。。。走得。。有些急。”母亲有些为难的说出事实,做母亲的怎不知儿子这段时间的变化,其中的情节,已经猜出十之有八。她是个开明的母亲,儿女的事情,相信他们已经成熟到能自己解决,她从来不愿横插一脚,生出些是非枝节。
他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暴怒一触即发,眼神越发冷峻下来。
“叔叔,你跟我来。”一一想起什么来,停止了哭泣,拉着他的手奔向书房。
他就这么任由一一牵着走进暗无灯光的书房,心里不停喃喃着,她走了,她走了。灯光“啪”的大开,他黯然到极致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瞥一眼落地窗上的男人,似有痛楚一闪而过,恍惚起来,曾经,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痛的能力。
痛来得太快,他却无处可逃。
“叔叔。这是醇醇走的时候,让我放在你桌子上的。”一一赤着脚跑到桌前,她还不及桌高,踮着脚尖指着一个袋子。
走上前,对着那袋东西怔楞了几秒,蹲下身,“一一乖,叔叔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一会,一一去找奶奶玩好吗?”
一一的长睫扑闪扑闪,乌溜大眼前所未有的忧郁着,只是看着唐穆森不说话。
“一一?”
“叔叔,我想醇醇,今天晚上没有她讲的故事,我睡不着怎么办?”
摸摸一一的柔顺长发,他心里苦涩难当,“叔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来,叔叔抱抱。”轻揽过侄女,失落的一大一小互相慰藉,就好像夏夜里的星星和月亮,各自泛着清冷的白光,似是彼此低语,没有太阳,至少他们还有彼此,漫漫长夜,总要熬到天明时。
一一走后,唐穆森打开杜醇留下的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坐在椅子上半响,嘴边泛起一抹自嘲苦涩的笑。黄色礼盒原封不动,他送出的心,她就这么狠心退回,像是给他一个巴掌,教他又疼又觉好笑。厚厚的一叠钱,刺目的摆在桌上。她就是这样,外表柔柔顺顺,看似谁都可以欺负她,可是内里却少见的倔强,不吵也不闹,却不声不响的跟你划清界限了。
这样软软的女人,却能给你的内心最重的一击,痛得他撕心裂肺,忘了喊疼。
抽出杜醇留下的纸,他自嘲的笑更深。
唐先生,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真是很抱歉。欠你的钱不知够否,很抱歉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些。还有,对不起。杜醇留。
娟秀端正的字体幻化为如冰刀利刃,一刀一刀的割开他的心,血腥味弥漫了静夜。又是一声“唐先生”,冷冷抹煞他们曾经的亲密,在他们之间扯出一条线,但愿从此谁也不要遇见谁。怒意像是海啸吞噬了他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猛的站起身,手用力一挥,桌上的所有都被扫到地上,一片狼藉。一如他狼藉到癫狂的心。
怒不可遏的掏出手机,他要问问这个女人,她是不是没有心。风一样的甩手离开,卷起一片残叶,她却视而不见,她怎做得到?自始自终,他成了滑稽的小丑,独自上演独角戏,她成了最置身事外的观众,一旦镁光灯暗下,独留他独自舔舐欢乐消失后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