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结。简芳妮的话常冒出来,搅得她憋闷不已。她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她说苏哲嫖妓,绝对是造谣。喜欢苏哲的女孩子成群结队,他怎么可能去嫖妓?但她说她和苏哲上过床,她有点相信。不独是她,可能还有别的女孩子。
医院绝对是进行性教育的良好课堂,理论的医学知识在这里全部上升到实践,必须学的,附带学的,一古脑儿全部涌过来。不过几个月,她已经大了几年。
她转到妇科了。
在外科时,她脸红、出汗;到了手术室,她不知所措、目不斜视;如今到妇科,她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她们会语带双关的轻轻敲击,有的是好奇,有的是笑谑,有的就是不怀好意。
谁让她的男友是超级美男子?她还没到哪个科室,哪个科室就知道她要来了,第一天去,谁都认识她。他接她送她,拥她携她,他们身后目光如网。
自那天她给他带上婚戒,他就再未取下。次日,她们围着她,问她要喜糖。她莫名其妙,她还没注意到他的手指,但她们帮她注意到了。
她要他取下,他不肯,说他又不是护士,不能戴,他要戴着,好看。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他要是长得丑点多好。他是哥哥时,他的脸令她骄傲,但他要做她丈夫了,他的脸令她压抑。
潘芸也笑笑的问过“他怎么样”,她看着她的笑,她知道她问什么,她故作镇静的摇头。她笑,说她骗人,还说他身材那么好,肯定行。她赶忙解释摇头的意思。她更不信,说她不当她是朋友,还说他戒指都戴上了,怎么可能不是丈夫,不行丈夫之事。她不想再跟她罗嗦,绕着她走。
她忽然觉得她跟这个社会有点对接不上,在学校里她伶牙俐齿,什么话都回得了,怎么一出来,就成了找不着北的阿斗,任人欺凌?许多话她都明白,但她得装不懂,装了不懂就不好再回,憋得她胃疼;怎么会这样?是她出了问题?还是旁人出了问题?还是社会出了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给秋荻写信,但有些话又写不下笔,而且她也知道她心情不好,她还念着常骐,但对姜烺又不能说没一点儿感觉,然最重要的是,日后的分配不知路在何处;都是揪心事。
静熙的妊娠反应一直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成了纸,每次过去,看着她说话都吃力,她还敢再跟她诉苦?
她只有自己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对她是好,但他是不是过于相敬如宾了?他都不深吻她了,每每只是轻轻的碰一下;她抱他抱久了,他也会让开,左顾而言他。
她想着简芳妮所说的,心如针扎;有好几次,她想问的话几乎冲口而出,但他的目光令她问不下去。在那奇异的沉默里,他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一种目光混着绝望、恐惧、哀求、眷恋、悲悯,幻成一个忧伤的黑洞,令她心碎;她只能伸出手去,轻抚他的面颊,将疑问化为微笑。
他的手也抬起来,压在她手上;他闭了眼,握着她手轻轻摩挲他的脸;他的眉毛长入鬓角,剑一样的直,却不粗重,较男子而言显得纤巧,然而她最是喜欢,她细细的手指抹上去,刚好遮住,他的眉头就平了。
他的神情满足而安逸,就像一幅画,是最完美的那一瞬间的永久定格。她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千万年已过,而他们还存在这里。
然而过了那一刻,她常常会慌,她不知这种慌从何而来,但是它见缝插针的向她提示它的存在。秋荻的话常在她耳边荡漾,“怕他哪天不喜欢我了……”她真是她的知己!她说过的话,她可以原封不动的拿来用!
她也怕――怕他哪天不喜欢我了。
她看过太多的女孩子从他身边离开,他一甩衣袖,绝不带一片云彩。
他是对她好,因她一直是他的妹妹,不但不防碍他的生活,还能做饭烧菜使他过得更好;而后,她成为他的妻子,她就是他的束缚了,束缚他不能再和别的女孩子来往,他能坚持多久?她又没有天使面孔!她又没有魔鬼身材!他能爱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