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高兴才对,你这样子耍脾气不对。今天早上我看他好多了……小妹也不要再生气了,道理讲清了就好。”
林曦听着这话跟自己所想有出入,还不好跟他辩,只得说:“那晚上再见吧!”
杜雷还想再替苏哲开脱两句,但又觉得抓不着边。他隐隐觉得自己说什么并帮不上忙,连带着方毅在内,那三人的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旁人一则看不透,再则理不清,多话反而是废话,没准儿还会成坏话,遂不多说,挂了。
林曦闷坐着不动,心里一会儿平静一会儿闹腾,不得一点安生;脑袋里跟跑马似的,零星琐事的片片断断,风驰电掣般来来往往,搅得她恨不得瘫下来才好,但躺下了反而更喘不过气。
她探探自己的额,是有些热似的,便慢吞吞的取了体温计来测,果然是起了低烧,遂吃片扑热息痛,又喝了两杯热水,缩在沙发上小睡。
到了十二点,还不见苏哲的影子,林曦越发神摇意夺,坐立不安,再看外面又飞起了大雪,她不由得又给方毅打电话,还是没回来。
她便一边宽慰自己别担心,一边想着做点什么事才好,遂进了苏哲的房间,打开衣橱收拾他的衣物。
正忙着,忽想起他说过的保险箱的事,不自主的摸索一番,真发现底层的一块板是拼接起来的,不显眼处有个小小的暗销;她轻轻一拨,果然开了,里面真有一个嵌在墙内的保险箱。
林曦呆看半晌,莫名的起了一片感伤,头上的钝痛沿着中轴线一寸寸的传下来,由颈至胸,由胸至腹,最后一回旋,又漫上心头,先凝成一点,而后慢慢散开,愈演愈烈,击得她左胸阵阵抽痛,浑身都要散了。
她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按了六个键,只听“嚓”的一声,小门应声而开。
林曦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忙用力合上小门,急急的奔到阳台,极力向外看。
天地间银妆素裹,一片白茫茫,哪里有那个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身影?
透过飞舞的雪花,苏哲一眨不眨的看着迎面的照壁,如此精美庄严的建筑,靠近它,一切的哀伤愁苦便会消退。
他喜欢这儿,倾斜的坡地,春夏芳草萋萋,秋冬劲木凛凛;爬满紫藤的长廊半环着,永远的诗情画意。
他总是喜欢在盆底,四周的一切松松的围着他,那样的安全,那样的温暖。
那时他总是久久的仰躺着,看天上的云或快或慢的飘过。天有蓝的,也有过黑的,星星闪铄,耳边只有虫鸣。
那天,她的脸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遮住了一方天空。
脚步很轻,走在草尖上,簌簌的,仿佛顶着重物的蚂蚁走过。
那声音突的消失了。
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遮住了一方天空。
她看着他,疑惑的神情,然后将头一转,像他一样的去看天空。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很黑的头发,也很长。那样的一转,辫子垂下来,在他眼前直晃,透着淡淡的香。
他知道她什么也看不到,本来天上什么也没有。
那时已黄昏了,这一小方天空里除了天空,还是天空,连丝云都跑了。
果然她又俯脸看他,星星一样的眼睛。
那会儿她长得挺丑,脸那么的小,又瘦,干巴巴的,像个火柴头,白色的火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