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间偏过头, 看向于怀鹤,这个人神?情没什?么变化,睫毛垂着, 遮掩住了眼眸,看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忽然听闻与亲人有关的消息,或许很多人都?难以抑制情绪上的波动, 但这件事?好像很难对于怀鹤产生影响,他也没有和?那位庸城城主扯上关系的意思。
于怀鹤一贯如此。
白头道?人欲言又止道?:“你……”
他好像又想要拿于怀鹤和?游疏狂作为对比了。
归雪间不喜欢这样,于怀鹤只是?于怀鹤,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于是?打断他的话道?:“我可以挑选棋子了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默认了棋子会是?自己了,明明之前还想问于怀鹤来着。
于怀鹤又推了下归雪间, 问:“可以吗?”
白头道?人也反应过来, 眼前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再提,不再提及游疏狂的事?:“也不是?不行。但你以后可不能后悔,到时候来找我麻烦,说定做你的棋子。”
又饱经风霜地感叹一句:“你们?少年人总没个定性?。”
于怀鹤道?:“我不会。”
白头道?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又仔仔细细端详着归雪间。
归雪间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不自觉握紧了于怀鹤的手。
两人的手握得?很亲密, 指缝分开,于怀鹤塞进了自己的手指。
白头道?人不是?瞎子, 自然能看得?见。
他打量了两人一眼, 饶有兴致地问:“要不给你们?做一对?”
两人一同?点头。
于是?,棋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白头道?人开始挑选材料,从储物戒指里?搬出很多东西,各色宝石翡翠在半空乱飞, 随机坠落在房间某处。
归雪间和?于怀鹤闪转腾挪,很快就没处落脚了。
白头道?人回过神?,似乎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你们?怎么还在?棋盘棋子制作起来虽然快,但也要几个时辰,你们?出去?玩吧。”
归雪间不是?很懂炼器,但也知?道?一般炼器师烧制棋子,是?一枚一枚来的,最起码要几天功夫,而白头道?人只需要几个时辰,说明他连棋子都?是?整炉烧制的,对火候和?灵力的控制细致入微。
两人出了屋子,但没走远,这是?商会的府邸,他们?不太熟,不好乱逛。
又往前走了一截,两人停了下来,归雪间斜倚在走廊的红漆栏杆上。
于怀鹤靠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
天气很好,春光倾泻而下,笼罩住了于怀鹤,将一切映得?很明亮。
于怀鹤半低着头,若有所思,他的眉眼隐没在光的阴影中,侧脸的轮廓极深,整个人看起来很沉。
或许于怀鹤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归雪间想。
忽然知?道?自己的亲人可能是?这样一个人,以于怀鹤的性?格而言也很难高兴。
归雪间微微皱眉,想让于怀鹤暂时忘掉这件事?,不要不高兴了。
但他没有安慰过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实际上,归雪间和?别人相?处的经历很少,在他的回忆里?,人生的前十七年总是?独自一人,只见过母亲几面,中间数不清的年岁更加孤独,没有人能看到他,听到他的话,而他什?么也做不多。
直到现在,归雪间接触过最多的人是?于怀鹤。
与之前的人生相?比,有太多记忆,太多话语,太多触碰了。
归雪间托着腮,他的睫毛颤了颤,想起了于怀鹤的拥抱。
那不是?一种刻意的安慰,但从第一次见面,归雪间从楼上跌下,总是?能在于怀鹤的怀抱里?得?到安全,完全放下心,不用再担心任何事?,因为于怀鹤会将所有危险和?风雪都?隔绝在外。
或许……自己的怀抱没有那么有力,但也可以抚慰另一个人,令这个人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