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行双手撑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清眼前的姑娘。

她眸中不再有着盈盈火焰，甚至目光都不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对准了那位阵场后的百相宫人士。

戴行脸色骤变，心情瞬间降低到了冰点，比起过往诸多时间的痛苦，这种时刻被抛弃的心情，他格外的失落。

眼角流出两行血泪，他抬手，看着被地上破碎砖石、瓦片扎破流血的手掌，苦笑。

他体会到了人道的一个词，叫做“冷的前/胸可贴后背”，宽厚暖和的胸膛于她而言，不再是避风的港湾。

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脑子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下手，第一步是先该站起来吗？

可站起来再被徒儿推倒怎么办？

他眼睛盯着万物，看她神色慌张、看她想要闪躲，然则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她便会被自己阵场中的东西绞成肉渣，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他好像记得先前那位混账老东西提醒过自己，但那时候自己还是太轻浮；或者说，是对于万物情感的新任。

千年的时光，足以让爱被敲碎、深入骨髓；也足以让一个痴情的人儿变做恶鬼，自私自利的恶鬼。

胜利者的史诗将被无尽传送，而情爱者多以悲情讴歌。

但戴行觉得自己不属二者。

他记得先前常听人说，爱最痛苦的是分离遗忘。

可被复苏的戴行却是满心执拗，他从不觉得分离的爱是无比痛苦的，反而，它是更为长久的。

长久到，让人茶饭不思；睹物思人不得遗忘，这份压抑，这份永不被世间所认可、所知晓的爱，将会一直存在于心；刻骨铭心。

他觉得，这或许是对于万物情爱的最好表达。

他转过头，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想要强行背负世间罪恶”而不得不想要殊死一搏的万物的脸。

她眼中生出绝望。

她诞生时是什么样子的？

戴行心中悸动。

第80章 厌恶神道是真的，可方守拙也是个可怜人。

当时天地失色、自己同那些个荒唐至极的神道修者独身抗衡，身后是四洲数以万计的生生不息；那时自己并没有考虑太多。

只是害怕极了，害怕自己打不过，害怕四洲上的生灵就那么活生生的被干掉。

可后来万物出现了，她出现的巧，那时的自己正当时险些陨落，她像一束光，一道彩虹，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不吝啬自己的能力。

她温暖，她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再后来……

戴行抿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下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明明自己也是一袭婚约将她娶回来的……怎么……

他心间越发躁动，好似吃了百五十头灵鹿灵犬，闹腾且不得安生。

遥想当初，他也害怕过，那时的她还小，蹒跚学步跟在自己身后，把自己当作亲人、当作是“父亲”。

然，自己并不想那么做，那会爱而不得。

抬眼，小万物一如既往。

戴行向万物伸手，期待中的，她并没有给予自己任何答复。

但若是先前，她一定会向着自己狂奔而来；正所谓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向我而来，因此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驻足静候你的身影。

戴行心中又生出几丝悲痛。

厌恶神道是真的，可方守拙也是个可怜人。

他面色阴暗的脸上仿若拨云见日般露出个浅淡笑，转瞬即逝；与自己过往的敌人感同身受，戴行觉得自己没救了。

回首，怕是万物会快刀斩乱麻将自己斩杀。

可那又如何。

戴行握着拳头，欣赏猫狗器物般向万物看去。

眼下的她比自己更为楚楚可怜，然则可怜的人儿本就是该相护温暖的；戴行觉得他们二人只有彼此便是最好。

其余的，有无都无所谓。

多余，很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