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发现,父亲的赌债被填平后,又重新去赌,赌得散尽家财。

母亲也因为经受不住丈夫嗜赌和女儿入狱的双重打击,选择喝下了农药。

她几乎失去了所有。

她忽然就明白,自己到底替沈馥雪背负了多少,后悔莫及。

替小女孩昭雪,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是她能弥补心中万分之一伤痛,唯一能做的。

傅瑜年承担了他们打官司的全部花销,替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

最终,由于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和故意伤害罪,沈馥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监狱外,傅瑜年提出想和沈馥雪见一面。

他们在监控室内,隔着透明的玻璃板,遥遥相望。

此刻的沈馥雪,披着囚服,嘴唇皲裂,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几乎已经让人难以跟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女联系起来。

见到来人,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总来看我了,真是难得。”

傅瑜年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听不出喜怒。

“如果不是为了言言的事,你以为我还想看见你一眼?”

他冷冷瞟着她,像瞥着一只卑微的虫豸。

“谁给你的胆子,敢删掉言言留给我最后的话……”

沈馥雪原本灰暗的眸子亮了亮,原来他发现了。

那天傅瑜年送她到岭南庄园时,沈馥雪趁他宿醉,偷偷用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转走了傅瑜年的一部分现金到自己的海外账户。

她清楚男人的爱比镜花水月还要不可靠,唯有钱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一旦成为傅太太的计划落空,她还为自己找了条后路,逃之夭夭。

那些钱足够她逍遥下半辈子。

第二件事,就是删掉了江和言给他发的定时邮件。

其实她也没有看到内容,而是看到是江和言,就毫不犹豫地删掉了。

她们注定是仇敌。沈馥雪想,连看到她卑贱的名字,她都觉得厌恶。

她嗤笑一声。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沈馥雪看着傅瑜年,忽然升起恶意。

反正已经破釜沉舟了,这个男人也一样可恨。

把她拉入无间地狱,给了她希望,又将她弃如敝屣。

“我当然看到了,她留了很重要的话给你呢,可是那又怎么样,已经被我删的一干二净,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的遗言。”

沈馥雪笑得发冷,“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傅瑜年额间青筋暴起,咬紧了后槽牙,却碍于是在监控室,无法发挥。

“你的确该死,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沈馥雪轻飘飘地说:

“下地狱?傅总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记着呢,既然做不成你的太太,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最终,傅瑜年因非法拘禁,被判处六个月有期徒刑。

半年的时间,风化了他的悲伤,唯有爱恨一直格外清晰。

无数个夜里,他躺在冰冷的牢房里,想起从前,言言亲手为他做的饭菜,在他应酬胃痛时,将手搓热了给他暖胃。

他想起陪她一起看过的焰火盛景,想起许多许多。

活了快三十年不曾掉过的眼泪,都在回忆亡妻的时间里流尽了,化作潮湿的泥土。

出狱之后,傅瑜年开始把精力都投身于处理公司事务,用以麻痹自己。

由于深受抑郁症和失眠的折磨,他大把大把吃着稳定情绪的药。

曾经,他的妻子忍受了十年的痛苦。

如今,他一步一个脚印,与她共感。

十年了。

他整整等了十年沈馥雪出狱。

言言曾经说过,要让沈馥雪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现在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