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下,自己则抱着一种说不明的心态,晃晃悠悠的到了李奕的寝殿。
李奕病弱的躺在床上,脸色青白,鬓角也生出了几抹白发,一点也不像记忆中的那么恐怖,那么无法战胜。
拎着一壶酒,李庇站在永嘉帝的窗前俯视着他,俯视着这个困扰了他十余年的噩梦,如今这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他心里虽觉得快活,但却也开心不起来。
大抵是天底下的孩子都对父母有一股亲近之情,虽是面前这个人害死了他的母妃,但这个人死后这个世界上似乎也没有他值得在乎的亲人了。
恨也好,爱也罢。李庇无力地靠在永嘉帝的床榻前自嘲的想着,自己想这么多也是无用的,毕竟人世虽美好,但他也待不了多久了。
近日来,李庇便总觉得身体疲惫。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多久了,但他想再撑得久一点,起码让李道藏能够有更多准备,这天下本该就是他的。
伤感完,李庇整理好情绪,拿着酒壶走了出去。将酒壶中剩的酒倒向了永嘉帝寝殿前的一棵桃花树下,这棵树是他母妃生前种下的,如今李奕也该尽快下去陪他母妃了。
李道藏下了朝便赶去了镇国大将军府,他的身份不方便经常出现在镇国大将军府中,因此便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带了个锥帽从小门进了镇国大将军府。
今日是镇国大将军关野下葬的日子,因着关家旁支的子弟年纪都还小,便还是由陆游川来进行那些下葬的仪式。
李道藏混入了来送行的队伍当中,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又将锥帽压得极低并不引人注目。
换好了丧服,整理好情绪的陆游川一出来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顿时感觉自己又有了更多的力量。
陆游川将手里抱着的瓦盆用力向地上砸去,清了清嗓子,被早已准备好抬棺的众人大声喊道:“抬棺,起行。”
拿着铭旌的人走到了前面引路,灵柩两旁的人拿起纸钱缓缓的撒了下去,乐队奏着送行的乐曲,陆游川同回来的那日一样拿着"哭丧棒",扶着棺材再送师傅最后一程。
来参加丧礼的宾客愿意跟着送行的从小厮那儿领了纸钱,跟在丧葬队伍后面,也朝天空撒着纸钱。
有消息灵通的百姓早已等在了道路两旁,想着送这位为国鞠躬尽瘁的大将军最后一程,将早就准备好的上好纸钱也朝着天空撒去。
今日京都虽没有下雪,但漫天遍野的纸钱就如同下了一场比北境还要大的雪,轻轻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永嘉帝为关野准备的陵墓离京都并不远,众人不过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关家的墓园,跟着来的同关家算不上太熟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只有些亲近之人才能进来。
李道藏拿出了陆游川的令牌,便被看守陵墓的人放了进去。他进去后也只是默默的站在最后方,想要陪一陪陆游川。
抬棺木的人,将镇国大将军的灵柩对准墓室放了下去,将角度调整好后,便开始一层一层的填土。
陆游川看着师傅的灵柩就这样一层一层的被泥土掩盖,又想起了当年还不过十来岁的他因着受不了阿父的行事,负气离家想要跑到北境从军。
那时外祖父和母亲都走了,他因着想看看当年外祖父带过的军队便独自一人跑到了北境,靠着外祖父的令牌进了承平军营。
巡逻的士兵以为他是谁家捣乱的小孩便准备将他轰出去,没想到刚巧遇上了训练完归营的关野。
关野是外祖的亲兵,在外祖死后才去了镇国军,他同外祖父关系极好,也知道一些陆家和谢家的事。
关野心知陆游川在京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母亲和外祖死了,父亲又是个靠不住的,恰逢他祖父谢言栋也被贬,便将小小的陆游川留到了军营里。
并告诉陆游川:“男人,逃避可不是办法。想要打破那些你看不平的事情,就要有相应的能力,你若是不想回家便留在承平军好好历练,争取有一日能重新扛起承平军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