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帝赶了过去，我跟着她飘到了祁长恒的宫殿。

祁长恒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咦，我一眼就看出他涂粉涂多了。

因为我这几天为父君涂脂粉的时候，父君的脸色也是这样的，均匀的白。

祁长恒见了母帝，虚弱的开口：“我身体不舒服……”

母帝静静的看着他，又扫了一眼他宫内神色不自然的掌事仙娥，脸上突然略过一丝轻蔑：“你装病的招是跟殷岐学的吗？”

我转头看着母帝，有些诧异，原来她和谁说话都是这一副冷冰冰的口吻。

祁长恒微微睁大了眼睛，委屈道：“陛下，我是真的不舒服，许是太子去世冲撞了我的命格。”

我恍然，原来我去世了，死和去世是一个意思。

我思绪正飘着，却听见母帝缓缓开口：“那依你之见？”

我看向祁长恒，他回母帝：“陛下，请您将太子厚葬在天山。”

“另迎请西天诸佛做一场法事，好让太子早日往生，压压冲撞我的煞气。”

第12章

我不想躺在冰冷的天山内，我也不要什么厚葬。

我要我的父君。

我哭了起来，可是没有人能看得见。

母帝垂首沉思，我看不清她的面色。

以她对祁长恒的看重，她不会真的超度我吧？

一道冰冷的嗓音蓦地响起。

“事死如事生，如果昊昊还在，他不会愿意一个人葬在天山的！”

祁长恒像是等着这一句话，不假思索接道：“那就把先帝君一起葬进去。”

我点头如捣蒜，然后又默默摇头。

父君的身体已经很冷了，再躺在天山，他会冻住的。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母帝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转头看去。

殿内的人都瞬间转头看向殿门口。

那个头发花白的祖母在仙娥簇拥下，慢慢地朝我们走来。

她一步一步，步履阑珊，语气冰冷骇人：“昊昊和他父君怎么死的？你们不给我个说法吗？”

“祖母！”

我猛地瞪大双眼，高兴的跑了过去，却在年事已高的祖母面前生生止步。

祖母已经有七万六千二十一岁了。

现在，我该属于妖魔鬼怪之类的邪祟。

故事里被鬼怪缠上的仙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不想让祖母受伤。

祖母没有看见我，她走上前看着母帝，喃喃问道。

“起先我听说你不常往云梦宫去了，我只当你是倦了，腻了，喜欢上了别人，也是常情，可短短数日，你竟废君又立君，如此儿戏，既如此，当年你又为何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要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凡人？”

一听这话，我的眼泪不受控制滚了出来，像一颗颗珍珠。

落在地上，顷刻化为星光消散。

母帝微微驮着背，一句话也没说。

祖母重重杵了杵雕刻着龙头的手杖，痛心疾首。

“南宫清念，是你下凡历劫与阿岐相识相爱，再不顾世俗将他带上天界。”

“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机缘巧合以凡人的身份直接在天界修仙，还让你生下昊昊。”

“敢问，阿岐究竟犯了什么错？你竟让他一个人和一个孩子无声无息的活活困死在云梦宫，而你自己却在和这个男人在这缠缠绵绵好不痴情。”

“昊昊……是他算计得来的。”母帝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每个字似乎都又苦又涩。

祁长恒眉角的得意一滞，唇边却依旧挂着一抹浅笑。

祖母一怔，闭上了眼：“念儿，在你眼中，你给阿岐带来的温情和安宁有多少日子呢？他图你什么呢？”

这句话问住了母帝。

恍惚间，她眼神中露出难得的怀念之色。

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父君过得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