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地轻瞥一眼旁侧的钟玉河,模模糊糊看见钟玉河似是看着他,霎时脸色绯红,心底陡然涌起一股釜底抽薪的勇气,咬牙道:“就叫我尚书府满门抄斩!”
“哐当”是礼部尚书跌坐在地,桌椅横翻的声响。
礼部尚书惊骇而起,布满皱纹的老脸气得涨红发紫,怒目发指地哆嗦着斥道“逆子!”。
少年的身子颤了一下,却仍是跪得稳稳当当一点儿也不见动摇,“倘使公主不幸遇难,我甘愿陪葬,不会一个人苟活在世。”
有一有二就有三,人群里霎时骚动不已,不一会儿又跪出来一个少年,一个接着一个,竟足足在璟帝面前跪满一排。
一群鲜衣少年拈酸吃醋起来的泼辣样儿竟是较村口掐架的妇人也不遑多让,你推来我搡去地吵闹个不停,像是就要拔刀操戈似的。
钟鼓旗剑眉冷竖就要拔刀上前制止,却蓦地被身旁的钟知生一把按住,“你想把事情闹大吗?事因皇姐而起,要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说烂摊子会归咎在谁头上。”
钟鼓旗低头沉默,澄澈的眼底满是晦涩挣扎,最终还是将刀啪的一声收回刀鞘。
璟帝蹙眉就要处理突然混乱的局面,却见太子迅雷不及掩耳地长剑出鞘,面色阴沉冷硬地在叫嚷得最凶的几个少年脸上划破一大道肉口子。
低执的剑啪嗒啪嗒地滴着鲜血,剑身凌厉清光湛湛,折射出青色的光斑照在太子暴怒扭曲的脸上,衬得他活像是阴曹地府爬出来的厉鬼。
“皇姐好端端坐在那儿,你们一个两个上赶着咒他早死,道是好一副黑心肠。”
“我们只是……”有血气方刚的少年张嘴还要再辩驳两句,就被太子猛地一脚踹翻在地。
锋利的长剑卡在那人的指缝间直直地插入黄土,稍再朝旁刺偏一点儿就是断指的下场。
太子额角的青筋随着低低的粗喘一股一张,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一把钢刀在沙石上磨砺,“我看谁还敢叫嚣肖想皇姐,嚷一句我断他一指,嚷两句我断他一臂。”
御前拔刀乃是大不敬,换作旁人杀头诛族都是轻,可那人偏不是旁人,是荣宠一身、权势滔天的恶狼太子。
璟帝尚面无怒容,在座的官员也只能笑哈哈地打着圆场,心底却忍不住暗道太子暴戾恣睢、不顾伦常,那杀气腾腾的样儿哪里是在制暴,拈酸吃醋还差不多。
璟帝眉头皱得更紧,盯着凶煞暴怒的太子,在太子望向钟玉河艾艾戚戚的一眼中,震醒了酣然的醉意。
一些长久被他忽略的异样,血淋淋地剖开在他眼前。
轰雷掣电,触目骇心。
璟帝的手颤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玉樽。
玉樽落地而碎,满座惊惧,寂然良久才闻得璟帝压抑的声音。
“太子,你逾矩了。”
“玉河是到了该婚配的年龄,长京青年才俊,有意为驸马者,皆可呈其画像于礼部,任公主择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