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裘夔仗着自己是一方县令,强取豪夺一些。
有时柳家凭着生意场的手腕儿,春风化雨一些。
可总归没有合适的身份,不敢动静太大。
这个合适的身份,无疑就是这空置多年的正妻一位。
安以墨拖拖拉拉,先是为亡妻守灵,又是装疯卖傻,死活不肯将柳若素或裘诗痕任何一个扶正,这终于下了决心了,却是娶了个名不经转的女人,族谱都找不到,姓氏都没一个,扎小人都不知道写什么好。
裘夔知道这是安老夫人找来的替死鬼。
觊觎安园财富已久,裘夔今天就要来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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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妈捂着手上鲜嫩的伤就直奔牡丹园去了,一到园子口就听见婷婷的“哎呦”
怎么,这泥菩萨似的大夫人也会找个人来泄愤?
婷婷这姑娘倒是可怜人。
先前安老夫人也是为了给裘夔一个交代,才在他面前狠狠收拾了一下婷婷。
现在大夫人被老妇人收拾了,回来也来找自己的丫头发火儿。
做下人的真是天生的奴才命。
听说二夫人、三夫人收拾自己的丫头都很有一套,不知道这大夫人是什么法子。
秦妈妈推开门就进了,连问一声都没有,人却堵在门口迈不动步子,生生地看傻了。
婷婷正坐在大夫人的塌上,龇牙咧嘴地喊着疼,而大夫人正跪在地上,身边放了个精巧的小药箱子,手里捏着小团棉花,沁了药水,一点点在为婷婷清理伤口。
听见门开了,婷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念离却低声说了嘴:“别动。”
念离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头也没转一下,仿佛身后推门而入的是谁,她全不在乎。
她此刻心里乱的很,看着婷婷的伤,就想到了自己,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就像有人在她心里点了一把火,又盖上一个炉灶,你体味不到那滚沸的温度,却能看见那烟气,它们见缝就钻,弥漫在身子每一滴血液里,每一根发丝里,呛得你想哭。
“秦妈妈有事么?”
此话一出,婷婷和秦妈妈都惊了。
这女人是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念离继续毫无表情地为婷婷擦伤口,不做解释。
其实,这也不需太多解释,听了方才婷婷讲述了原委,念离就等着婆婆派人来请她过去
加上那年迈女人独有的脚步声,她这双听“声音”听了十年的宫人耳朵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是,少爷的大舅爷来了。”
“原来是县令大人。”念离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慢条斯理地把棉花在蜡烛上烧了,盖上了药水的瓶子,收拾好了一切,方才起身。
秦妈妈本想催促来着,却生生话说不出口。
“你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刚涂了药,别吹了风。”念离嘱咐着婷婷,这倒分不清,她是个体恤的主子,还是个强悍的丫鬟了。
或者其实她一直都兼顾两种角色?
所以才显得那样的不同么?
秦妈妈看着念离款款地走来,不自觉就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刚要为念离带路,却听见她突地一声,坚定而沉重。
“等等。”
秦妈妈转过身,这大夫人该不是想替婷婷出气吧?
正是有些心颤的时候,念离却伸手掰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像清风拂耳。
“进来,我给你上药。”
“可,可那边还等着”
念离清扫一眼,那一刻那个样子,在这颓败的牡丹园,犹如悄然盛开的最夺目的一朵牡丹。
秦妈妈这辈子都忘不了。
很多年以后,当秦妈妈给新来的丫鬟们讲安夫人这个精彩的段子时,总要在这里断一下。
那时,小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