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个喷嚏,峦翠都能抖三抖。
“奴婢不敢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哦,是么,我看未必如此吧。”念离看她这病是被活生生吓出来的,索性也就不上杆子伺候她吃药了,免得她疑神疑鬼以为是毒药,活活再把自己给吓死过去。
本来想放在一边,又想了想,念离直接就在峦翠面前把那碗汤药给喝了。
峦翠瞪大了眼睛。
“这么好的补品,可别浪费了。”念离还故意舔了舔嘴,将那青花瓷的碗放在床边,漫不经心地说,“你看这青花瓷还合用吧,为了接待朱大人和朱夫人您二位,特意新置的。”
念离说的越多,峦翠心里越忐忑,就像一把匕首,在她心窝里搅和着。
“大人您真要让奴婢羞愧死了”
好半天,这峦翠终于还算说了一句人话,念离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说:“羞愧倒不必了,只是有件事,倒是要和朱夫人您打听。”
“大人请讲,奴婢不敢欺瞒。”
“那好,我想问问,去年冬至前后,这溯源出了一件大事,本是落网的几个江洋大盗,私携官银逃狱出去,被郡守大人派来的衙役们给就地正法了,可有此事?”
其实念离只知道那群凭空冒出来的衙役绝非溯源知府的人,但是也拿不准是何方神圣。现在走到这一步棋,倒是明白了些,这些人说不准就是朱湘派下来善后的。
峦翠眨了眨眼,念离当下心里有数,这小妮子又要开始耍心眼了,尽管每次都被识破,她还是乐此不疲的。
“我不大过问政事,倒是听他说起过,没什么大印象了。”
哦,原来说起来过,这么说,那群衙役确实是朱湘的人。
峦翠以为自己这样回答已经万全了,却不知念离已经套出了她想要的消息。
可这当然不算完。
“这么说,吕枫大人给朱郡守的信,你也是没见过了?”
“信?什么信?从没有听说过!”峦翠一口咬死,反而叫念离得到了答案。
其实吕枫究竟是否给朱湘写过这封信,念离并不知情。
只是朱湘的手下那么“恰巧”地出面收拾了吕枫的“残局”,其中必定是有些故事的。
那段日子,吕枫和张师爷都不曾离开溯源。那时他不过刚上任数月,除了张师爷外都是新部下,这样的大事他是不会请人代报的。
想来想去,一封求救信,倒是可能的。
眼下峦翠如此决绝的否定,倒是可以说明,不仅有此信,而且峦翠肯定看过,说不定朱湘出手收拾残局还是这位贤内助出的主意
“峦翠啊,你我同一屋檐下那么多年,你哪句扯谎,哪句是真话,还想瞒得我么?你也小瞧了我吧”
峦翠一抖,决定抵死不再多说一句,在逐风面前,那就是多说多错。
“恩,聪明了,学会不说了。”念离给她掖了掖被角,屁股已经抬起来要走的样子,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多说了那么一嘴似的,“没想到你也是个如此贤惠的妻子,为了朱大人宁可自己丢了性命,我倒是要高看你一眼了”
峦翠一下子就慌了,扯住念离的衣襟就不放,“大人,你说的是什么?!”
“不说了吧,你好好歇着。”念离欲擒故纵,那峦翠一下子就从床上跌倒地上去,那是活生生的抱住了念离的腿。
“念在主仆一场,您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呀”
念离低眼扫了她,再不说话,笑着离开了。
只是听有人在院子里跟念离说着,“万岁爷唤你过去呢”
峦翠心里凉透了,万岁爷来了?怪不得她梦里会梦到了壁风王爷,八成是方才晕过去的时候,那几句皇帝长皇帝短的,传进耳朵,不知怎的,就也入了梦了。
“混账,拉出去斩了!”
梦里的话此刻响彻在耳边,峦翠抖了一抖,深知,这一次怎么惊吓也再不会醒来了。
八成是要,一睡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