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少唤他“六哥”,平日里总是随宁王一起叫他“杂种”、“野种”,这会儿这么称呼,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到后来,又是太子赶来救了他,陪他一起跪下求情,更有一众老臣帮太子说话,父皇才恩准他回去。
他登基之后,先是将丽贵妃做成人彘,丢在最肮脏的茅厕里,无论太监或是宫女,但有在她身上溺尿屙便者,便可去敬事房领一两银子。
至于乐安,他笑着使人将她捆在木桩上,亲自动手,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抽得血肉模糊,接着把她扔到贩夫走卒们都嫖得起的下等窑子里,给臭烘烘的男人们肏,一次只收一文钱。
宁王是他名义上的兄长,不好撕掳得太难看,季温瑜便教太监们押着他,白天观赏母妃伺候宫人排泄的奇观,晚上便坐在亲妹妹身旁,手里举着个托盘收钱,口中还要感谢那些愿意光顾他妹妹生意的客人,直到收够满满一盒子铜钱,才能回去休息。
如是不出半月,宁王便疯了个彻底。
从回忆中抽身,季温瑜将账册放在阳光底下,一页一页晒干,不打算再做前世一样的蠢事。
他就在这条船上好好养伤,闲来无事逗一逗美人,待回到长安之后,便把这证据呈给太子做大礼,请他为自己做主,早日将谢知真娶进府里。
至于太子拿了这证据,是忍气吞声也好,是跟宁王斗得你死我活也罢,都与他不相干。
是夜,月明星稀,水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如梦如幻。
季温瑜坐在暗色的布匹之中,身上依然是漆黑如墨的夜行衣,长发简单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侧,脸色发白,显出些许憔悴,却更衬得眉目深邃,气质清贵,俊美如同谪仙。
谢知真打开铜锁,站在门边不肯进来,将食盒并包裹轻轻放在地上,客气有礼地道:“温公子可好些了?”
她穿着身月白色的衣裙,披着件白狐裘,干干净净,不染凡尘,令人生出可望而不可即的渺远之感。
季温瑜咳嗽了几声,哑声道:“好多了,有劳姑娘费心,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谢知真轻声答:“我姓谢。”却不肯说出自己的闺名。
“姑娘进来说话罢。”季温瑜诱她进门,“我没甚么力气,站不起来,劳烦姑娘将食水送得近一些。”
谢知真犹豫片刻,借理衣裙的动作摸了摸狐裘内藏着的镂空圆球那是弟弟赠与她的暗器之一,只要拨动机簧,便会瞬间疾射出十二枚银针,针尖淬着毒药,虽不足以致人死地,却可令对方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她定了定心神,徐徐走近,对季温瑜道:“包裹里有伤药和换洗衣物,盒子里是干粮和水,我三日后再来看你。”
季温瑜记得她做得一手好女红,缝制的衣衫配色雅致,极为合身,闻言便有些欢喜,将包裹打开,道:“姑娘不必如此辛苦,仔细伤了眼睛……”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有些诧异地看着伤药底下躺着的白色孝衣和灰褐色常服,可兰那常服虽然不算劣等之物,但也绝不出色,一看就知是管事之流所穿的成衣。
“这……”他抬头看向她柔美的脸,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待遇上的巨大落差。
谢知真不明白他为何做此反应,却好脾气地解释道:“温公子不是说父亲不幸丧命于山贼之手吗?我想着你正值热孝,便自作主张帮你做了件孝衣。至于这衣服,是我舅舅为几位管事发放的冬装,恰好多了这么一套,我便悄悄取了来。”
季温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快速调整好表情,温言笑道:“姑娘实在体贴入微,倒教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好。”
虽说他从来没拿父皇当过亲生父亲,可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他就这么披麻戴孝,实在有些大不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知真浅浅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谢姑娘且慢。”季温瑜不想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机会,出声唤住她,“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长安?”
“听舅舅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