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2)

枇杷还不及答话,忽听外面响起低低的叩门声。

“枇杷姐姐,是我,我是双瑞。”小厮的声音有些喘,显然是急急赶来通风报信的,“小的有要事禀报。”

枇杷打开门扉,放人进来。

双瑞跪在门边,甫一出声便砸了个大雷:“不敢隐瞒夫人,爷他……他……他去了天香楼。”

“咔嚓”一声,手里的琉璃灯跌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谢知真花容失色,还不及说话,眼底已隐隐有了泪意。

天香楼……

这么香艳暧昧的名字,不用追问,便能猜出是甚么所在。

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枇杷见她神色不对,慌得了不得,斥了双瑞几句,低声在她耳边劝慰:“夫人莫慌,说不得是这其中有甚么误会,抑或爷是被甚么狐朋狗友强拉过去的,他绝不会做对不住您的事。”

青梅心直口快,道:“夫人不必生气,使护卫们将他抓回来,狠狠打一顿,自然老实,再不济咱们亲自去请人,就如同那年一般……”

谢知真惨然一笑,举起剪刀,将尚未完工的夏衫剪了个粉碎。

这衣裳针脚细密,袖子上绣着同色的修竹,赫然是照着谢知方的身量做的。

“今时不同往日,由他去罢。”昔日,她身为长姐,自然拥有管教幼弟的立场。

可这世间,除了悍妇恶妻,哪有不顾众人非议,令夫君颜面扫地的道理呢?

再者,她也有自己的尊严,有不能轻易抛舍的体面。

“那……那咱们就这么忍着?”青梅见她虽勉力维持着镇定,握着剪刀的手却剧烈颤抖,不由气得眼圈发红,“夫人忍得,奴婢却忍不得,可气他平日里动辄赌咒发誓,一副将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痴情模样,这才多久就现了原形?依奴婢之见,干脆咱们回长安,一状告到御前,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夫人做主!”

“告甚么状?做甚么主?”谢知真搁下剪刀,面上血色全无,犹如被抽去了斑斓颜色的美人瓶,脆弱易碎,令人心惊,“有哪一条律法,约定了男子不得喜新厌旧,不得寻花问柳,约定了他须得一心一意待我好?”

青梅无言以对,恨得直咬牙。

胸脯剧烈起伏,谢知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聚起说话的力气,对枇杷道:“取纸笔来。”

身形如弱柳扶风,握着笔的手也不听使唤,接连写废了数张纸,眼中淌出热泪,她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针扎似的疼痛,终于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出三个字

“和离书”。

第一百九十九回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泪水打湿上好的桃花笺,和进墨色中,晕成数团深浅不一的乌云。

谢知真满腹委屈,边写边哭。

若是当时嫁予旁人,便是夫君三妻四妾,风流成性,她也只能捱着。

她自小就知道,这是身为世家女子,所无法摆脱的宿命。

坚贞隐忍,贤淑大度,将毕生心血献于后宅,与诸多姐妹和睦相处,再将嫡出庶出的孩子们一视同仁地抚育成人,赢得人人赞颂的好名声,这便是她中规中矩又乏善可陈的一生。

可唯独对他,她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顾姐弟身份、不惧千夫所指招惹了她,为她出生入死,对她胡搅蛮缠,强行占去她所有的注意。

爱她敬她,护她宠她,让她适应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让她重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妄想期待,让她牵肠挂肚,但凡有一日见不着他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也因此,她受不了他赤金般的心意中掺杂半点儿渣滓,受不了他无数遍描画的相依相守的未来中,出现另一位女子。

她要在还有力气离开、还有意志抵抗的时候,忍痛割舍这段孽缘。

谢知方又灌了一肚子的酒。

他踏进正院之时,月华如练,银河垂地,已是夜半三更时分。

手里拎着半坛子酒,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