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止是对赏赐不满,明明是对朕不满。”季温珹没有错过谢知方临走时那一记嘲讽的眼神,心中火气直往上拱,恼得抓起案上花瓶,狠狠往金砖上摔去。
只听“砰”的一声,碎瓷撒了一地。
第二日,谢知方没有上朝,而是遣人递了道告病还乡的折子。
第一百七十六回急流勇退不可进,前路难卜吉与凶
文武百官们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柱国大将军名副其实,乃是国之柱石,将将立下这等不世之功,便生出退隐的念头,实在有些古怪。
更不用提,他前两日还在府中大宴宾朋,行动如常,言笑晏晏,哪有半点儿奏折上自述的“伤重难愈”的迹象?
没有人相信他会舍下泼天的权势,放弃名垂青史的可能,收剑入鞘,归隐山野。
相反,他们开始猜测黄金铸就的御座上,那位素以仁爱宽和示人的帝王,是否藏着另一副面孔,是否也不能免俗,像无数位君主那样,飞鸟尽,良弓藏?
眼看整个朝堂都乱了套,季温珹紧攥奏折,将龙飞凤舞的风流字迹揉得皱皱巴巴,手背上暴起青筋。
他已经看穿
谢知方不是要辞官,而是要借着这由头,给他看看自己在朝廷中的威信与声望。
如此耀武扬威地把他的脸面掷在脚下踩,最根本的目的不过是迫他低头,逼他再三挽留,捧出丰厚的赏赐,为昨日里的轻慢而悔不当初。
怎么,真当他没了他不行?
季温珹心中冷笑,脸上却不显,沉吟许久,使出先皇在时韬光养晦的“忍”字诀,用朱批在折子上画了个鲜红的叉。
他转头对明录道:“请贺太医和林圣手一同去将军府上看看,需要甚么药材,不必报朕,径直往太医院取。另外,代朕捎句话给周先生,让他莫要因伤病而多思多想,他是朕的肱股之臣,待到伤势养好,还有要紧事请他去办。”
明录恭声应诺,捧着折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