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的校裤给我。”他忽然说。
“啊?给你干嘛啊?都已经不能不能穿了。”她耳根红透,下意识把校裤往身后藏,那上面沾了血,她才不想给第二个人看。
谢津渡手一伸,将校裤从她手里拿走了。
“你变态啊!快还给我,谢津渡!”
周景仪追上去要抢
却见他走到水池边,拧开了水龙头。
学生们都在远处的操场上拍照,长廊里很安静,耳朵里一时只剩下哗哗流淌的水声。
初夏炎热的风里,夹杂着栀子花似有若无的清香,西斜的太阳晒在腿上滚烫发热。
时间被拉抻得缓慢悠长。
少年弓背低头,神色认真地搓洗裤子上的血渍,阳光在他胳膊上跳动,将他小臂上的肌肉和经络照得清晰发亮。
红色的血水,穿过他干净修长的指节,落入池中,稀释成淡淡的粉色,再轰隆隆滚进水管里不见了踪迹。
谢津渡怎么还帮她洗裤子啊……而且,表情还这样平静。
她咬着唇,站在廊下,心跳鼓噪不止,仿佛在笼子里闷了一个夏天的鹦鹉,忽然朝天扑棱起翅膀。
校裤被他洗干净,拧干了水分,铺在阳光下暴晒。
这时候,操场上拍照片的班级回来了,马上就轮到他们班了。
周景仪要跑,被谢津渡叫住。
他屈膝在她面前蹲下,帮她把拖在地上的裤脚卷到脚背处折叠整齐:“慢点跑,一会儿吵着肚子疼,现在疼吗?”
“一点点。”她别开来脸说。
“今天别跟她们吃雪糕。”
“嗯。”
那天的后来,谢津渡因为穿那条橘色篮球裤拍合照,被班主任训斥了,还被罚留下来打扫卫生。
回家时,她的校裤已经晒干了。
为感谢他的出手相助,她特地请他喝了冰镇汽水。
很奇妙的感觉,青春期里不能说的秘密,被谢津渡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对别人说,还会帮她贴心地藏好。
那些年岁里,堆积的小秘密,交错编织,成了少女的心事。
周景仪将手里的照片放下,点开一部喜剧电影,熄灭了顶灯。
谢津渡在那黑暗里问:“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喜欢我吗?”
周景仪笑得坦荡道:“喜欢啊,从小就喜欢。”
不仅喜欢,她还从没在旁人面前掩饰过。
“那现在呢?”谢津渡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也像是在她放松警惕的状态下,诱哄她告白。
周景仪没说话,在沙发里坐下,双臂抱膝,抬头看向跳动的大屏幕,淡声道:“扯太远了,你打的车到了没?”
“车到了司机会给我打电话。”他说。
她点点头,“那就先看会儿电影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上世纪末的老电影,小时候看笑点密集,今晚看倒是没什么趣味。此一时彼一时,大概是心境变了。
电影放到一半,周景仪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了,谢津渡叫的车还没过来。
她严重怀疑这车今晚都到不了了。
影音室暖意熏人,思绪渐至混沌,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谢津渡见状,侧身靠过来,在她后背轻拍两下,问:“月月,要不要去卧室睡?”
“好啊。”她咕哝了一声却动也没动,像只冬眠的松鼠。
“我抱你好吗?”他抚了抚她落在肩头的长发,轻声询问。
周景仪闭着眼睛,在梦里软绵绵挤出一句:“好呀,你抱。”
谢津渡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二楼的暖气关了好一会儿了,卧室里的温度降下来,没有影音室里暖和,有些湿湿的冷。
他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帮她盖好。
周景仪在被子里拱了拱,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