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身旁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余两人相视。

谢云墨神色淡然，替她倒了一杯茶。

“陆小姐有何事？这么急着寻我。”

陆清婉久久凝视着他：“云墨，你身子恢复得如何？”

“多谢陆小姐关心，我已无大碍。”

谢云墨平静地近乎冷漠，俨然是要跟她拉开距离的态度，还不忘补充纠正：“另外，还请陆小姐莫要再直呼我的名字，不妥。”

陆清婉一怔，心口微缩。

他不说何处不妥，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已不配再这般亲昵喊他。

沉默许久。

陆清婉将手中提着的补药放置在石桌上，“这是我特意去太医院替你寻的几味补药，对伤口愈合以及受寒有极好用处。”

“多谢陆小姐好心。”

谢云墨并未拒绝，但态度淡淡，看起来并不在乎一般。

如今的他，陌生得叫陆清婉心底发慌。

她上前一步，谢云墨便往后退了一步。

陆清婉神色滞愣，不再往前，缓声开口：“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陆小姐说的是之前的哪件事？”

谢云墨唇角勾起极淡的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道歉，他今生已经听陆清婉道了太多次歉了。

陆清婉被他问得一怔。

忽地明白过来，自己对不住谢云墨的，又何止一件事呢？

是自己在跟他订盟之日抛下了他，留他被众人嘲讽；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林启青误解了他；也是她在最后时刻，认为他与人苟且，对他的生死视若无睹……

陆清婉的沉默让谢云墨眸底有痛意闪过。

“陆小姐，其实你并不爱我，我明白的，你只不过是觉得‘爱我’也不错，于是便兴致来时跟我玩玩风花雪月，可在你的心底，你对我并无多么深刻的爱意，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负我。”

“因为在你认为，我不过是孤儿，你大发慈悲低头看见了我，我就该千恩万谢，我就该被你一句话哄哄就回到你身边。”

“而你也没有想错，从前的我确实是这样，我甚至觉得深深爱上你的我才是错的。”

“可如今我看清了也想通了，错的是你，你的礼仪，不过是清高！是你自视甚高，是你自己高高在上。”

谢云墨一句句质诉让陆清婉神色微变，却一时无从反驳。

她想告诉他自己是真心求嫁他，可心底深处却又有声音认同了谢云墨的话，她从心底里，确实将他当做是哄哄就能回到她身边的孤儿，不是他，换作其他任何人也一样。

他说得没有错。

她从骨子里，就是自视清高，无人同流的。

向来高傲的陆清婉眼底浮现出几抹复杂之色。

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陆清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浑身无所适从的不自在，她红唇紧抿，眼底复杂仿有千言万语。

而谢云墨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定定望着面前的女人。

两世的爱意终于烟消云散，释然无存。

“陆小姐，若无别的事，就请便吧。”

他自觉跟陆清婉并无其他话可说，开始赶客。

陆清婉眸光始终未曾从他身上收回。

她知道按礼数，自己该听懂了谢云墨的拒绝，自己该离开，然后与谢云墨不再有任何干系。

可她心底不愿，她的脚步无法踏离。

她沉声问：“云墨，若我不想放弃你呢？”

谢云墨的眉头微微一蹙，正要再度开口。

却见陆清婉突然向他靠近一分，伸手过来作势要抱他的架势。

谢云墨下意识往后退去。

下一瞬。

他抬手便一巴掌打在了陆清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