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让谢玉婵再顾不上许多，当即行色匆匆赶往里屋。

跟在他身后的是陆清婉。

她神色焦急担忧，下意识要跟着掀开帘子进去。

随即却被守在门口的宫人伸手拦住。

“陆小姐，贵妃娘娘有命，男女授受不亲，您在外候着便是。”

陆清婉眉头紧紧锁着，欲言又止片刻，终究还是没能跟进去。

她就在外面静静站着。

等着屋内的动静。

愧疚不安、还有些别的无可言说的沉闷凝聚在她的心口，叫人并不好受。

陆清婉心知是自己对不住谢云墨。

是她没相信着他，也是她伤了他的心。

白日里是在那般紧急情况下，她被祖母训得无言，放开了他的手。

可如今仔细想来，这事确实是过于凑巧，也过于仓促。

人命何其重要，怎能如此轻易决策？

她不敢想沉塘之际，云墨是如何绝望如何伤心。

亦知晓，自己此刻说再多做再多，也无从抹灭自己白日放弃他时带给他的痛苦。

她悔，却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是好。

惟愿他能平安无忧，便是大幸。

而这么想着。

似乎便能听见里头传来了谢云墨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太过细微，听不太仔细。

但确认他无恙，她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里屋内。

谢玉婵紧紧握住谢云墨的手，满脸透着心疼。

“云墨，你怎么样了？”

床榻上的谢云墨面色虚弱，望着谢玉婵，惨淡一笑。

许久过后，他才喊了一声：“姑姑。”

谢玉婵心疼得眼泪直掉，抚着他清瘦的脸颊，“对不起，姑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谢云墨缓缓摇头。

他眼前浮现的，是最后时刻陆清婉冷眼旁观的场景。

恐怕，这便是上天对自己重新爱上陆清婉的惩罚。

如今看透了，他便彻底放下了。

沉默很久。

谢云墨通红着眼眶看着姑姑，声音嘶哑却坚定。

“姑姑，今后就让我入宫去陪您吧。”

第12章

“不允。”

谢玉婵却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谢云墨不禁一愣。

重来一世。

谢云墨本就无甚大理想，他此生求的不过是两件事：一件是不再为陆家婿，不再做陆清婉的夫，这事虽中间有过偏差，可如今到底也算是如了愿；另一件便是想护姑姑周全。

前世姑姑入了宫，成了贵妃。

虽得陛下盛宠一时，却日渐树敌，成了宫中人的眼中钉。

一开始自己还不知姑姑处境，以为姑姑在宫中过得如意，直到后来，姑姑第一胎小产，第二胎公主出身不久便夭折，第三胎皇子不到五岁便意外落水而亡……

姑姑在宫中，没能留下一个孩子，自此便郁郁寡欢。

不到四十便郁积而终。

那时，谢云墨才知姑姑在宫中过得有多么艰难。

今生他原本是想阻止姑姑进宫，可未曾料到姑姑入宫的时间提前了，成为贵妃也已经落定，不能从根源上改变，那便只能从走一步看一步，至少他能陪在姑姑身旁，总不至于让姑姑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云墨已然做好了要陪着姑姑一辈子的打算。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却被姑姑一口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