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孩子越认真，顾青石心越痛。

最后，他眼睁睁看着那握紧的小拳头缓缓松了下去，念出一句

“宣誓人……顾……寄……安！”

第6章

“啪嗒，啪嗒。”

孩子的手彻底垂落，顾青石的泪也如雨滚落。

“安安……我的孩子……”

他再也忍不住抱紧手术台上的小身体，可孩子却还是一点点阖上双眼。

“阿爸，我有点累，想睡觉了，等阿妈来了，你再叫醒我，好不好？”

“……好”

顾青石极力忍着悲苦，艰难挤出一句哽咽。

下一瞬，小胸膛再也没有起伏。

他停止了呼吸。

“安安！”

顾青石紧紧抱着孩子的身体，心撕心裂肺般空洞。

“安安，是阿爸没有照顾好你，阿爸对不起你。”

“我不配做你的阿爸……下辈子，投一个好胎，找一个爱你，疼你，也能护着你的阿爸吧……”

冷夜寂静，压低了悲呛传出抢救室，传出走廊，叫所有人红了眼眶。

无人上前打扰父子的最后告别。

……

第二天。

遵照安安的遗愿，顾青石在身体捐赠协议书上签了字，办理好手续后，又到了傍晚。

“顾同志，时间到了，我们得带着孩子遗体走了。”

麻木的心又是一阵刺痛，顾青石直直望着医院门口，最后的告别时间到了，姜吟秋依旧没有露面。

她就那么忙，连最后和孩子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滴滴！”

灵车出发。

大雪纷飞，天地同悲。

“安安！”

他追着车奔跑，摔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凝着再也看不见的车尾，一声声嘶喊

“安安……我的孩子……”

“一路走好！”

雪越下越大，路上早已没了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青石木偶一般爬起来，一瘸一拐，浑浑噩噩朝家走去，却在军区医院不远处的路口，见到了姜吟秋的军用吉普车。

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医院送一送安安？

细痛啃噬着心，他僵硬走上前，果然在车前见到了一直没有踪影的背影。

刚要上前，却听到背对着他站着的姜吟秋，和姜娇斓的对话

“吟秋，确实是商野违规带孩子去了漠河禁区才惹来雪狼，咬死了安安，但商野初来漠河，他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不是有意的。”

“现在商野内疚得整夜睡不着，短短一天瘦了十斤，好几次都晕了过去，我看着实在心疼，你看要不这事就算了，别追究他的责任了，成吗？”

顾青石心口一刺，握紧的拳头不断的颤。

怎么能算了呢？

漠河禁区竖了那么多禁止闯入的警告语，冯商野一个大学生难道不识字？为什么要带孩子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心疼冯商野？那谁来心疼他的安安？！

他死死盯着前方熟悉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

又气又疼。

下一秒却听姜吟秋说

“我会把影响压到最低，遇到狼这事和商野无关，是孩子没福气。”

第7章

“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