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彰也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棺材一封,若那楚家郎君诈尸,那仙长在棺中可就麻烦了。又或者我和澹麟若被什么事绊住,无法及时开馆,那仙长在棺中岂不是有憋……憋死的危险?”
温容听着他们二人的猜测,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能封住我的棺材,但凭李香兰找的术士有多高明,也不会有封住我的办法。至于诈尸……那倒没有多少可能。”
澹麟想着她与那死尸同处一棺的情景就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他没发话,沉沉地看着温容的脸。早上吃饭时那小丫头不敢多说,柳娘子的事情只提了一嘴就不再多言。而且要让百姓知道李香兰所做的孽事,只凭她一个人证还不够,最好是要圆山镇百姓亲眼所见。
“我们是外乡人,李香兰若要将我与楚家郎君冥婚,那必不敢像往常一样操办,所以一定会在楚家尽快办完后下葬。你们便守在楚家屋顶,若有意外再出手就是。等到他们抬棺从镇上过,那时便是揭晓真相最好的时候。”
温容这样说,他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澹麟勉强点了点头,直到李香兰宅院外仍阴沉着脸。
李香兰这次十分殷勤,从迎他们三人入府时脸上就堆着笑。她扶着温容的手臂进门,一面托着她,一面暗自打量她的长相。温容忍下心中不适,假意将她奉上的茶端到嘴边。她一面佯装喝茶,一面用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摆动,茶杯中的茶水慢慢减下去,看着像她喝下去的样子,但一口都没进她的嘴里。
晏明彰也是喝一口暗自吐一口,唯有澹麟盯着李香兰,慢慢地将那茶水喝了下去。
敢将主意打到温容头上,待此事毕后,他定要将她的头颅捏碎。
一炷香过去,李香兰看着面前东歪西倒的三个人,漠然地用手帕擦了擦唇上的口脂。小丫头看着昏倒在茶桌旁的三个人,轻轻吸了一口气:“二娘,可是他们两个……”
“你叫楚家直接来抬人,这药顶多就撑三个时辰。时辰到了,在楚家人面前露馅儿,可没我们好果子吃。至于这两个人,你叫老吴将他们抬回邸店,他们若醒了也是风寒之状,一时半会儿可下不得床。”
那看来李香兰给他们下的不是同一种药,给她服下的应当是假死药。温容闭着眼睛,袖中手指暗自掐诀使自己的呼吸和脉搏都停了下来。外头不多时便跑进两个人,听着像是楚家人,用被子将她裹住抬出了李香兰的宅院。马车一路颠簸,两人从车上将温容抬下抱起,急匆匆地进了祠堂。
两个小丫头进来为她更衣,二人似也不敢多留,将她身上衣衫换好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屋子,脚步声听着格外急切。
温容紧闭双眼,在周围静后方睁开眼。眼前一片血红,能见十分有限,她抬手摘下坠重的红盖头,只见屋子的四面似乎是被黑色长布遮住,只有前方牌位前点着香烛。
这是在楚家祠堂。
她从地上坐起,抬眼向四周看去。除了屋子四面被黑布遮住,整座祠堂都缀满了红布。她看着身上大红的嫁衣,再看向前方那仿佛滴着血的牌位,一口巨大的彩绘黑棺摆在了祠堂的正中央。
她抬手施法将祠堂的门封住,走近了那口黑棺。
看样子停灵估计不足三天,这口棺是新棺,棺上彩绘鲜艳,应当是急着赶制出的。棺材盖只开一半,温容低眼向下看。男子身穿黑色喜服,惨白的一张脸上眼球干瘪,直直地看向祠堂的大梁。
死不瞑目,又是横死之人,看来怨气不浅。
温容脸上无半分惧色,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黄符。她凝神聚炁,伴随着口中之咒,指间黄符从头燃起,黄符燃烧后的灰烬慢慢飘入棺中,覆在了男人脸上。横死之人怨气过重,魂魄会久留于世间不肯离开,这黄符能保暂时没有起尸之事。
外头的声音靠近,温容拿起盖头盖好,旋即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天光照破昏暗的祠堂,陆陆续续走进了几个人来,听脚步声大约有五六人。只听其中一人急匆匆地走到棺前,似是捧着一支蜡烛,滴下的蜡落到了温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