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琢:“……”

他忍不住一笑,放低声音道:“沈昼,我走不动了。”

沈昼撇开头。

陆不琢干脆就地坐下了,低头整了整衣摆:“那天太平寮来抓魔修,我给两张符都动了手脚。”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再抬头就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跟前的沈昼,惊得往后一仰,差点滚下去。

沈昼一把将人抓住,小心放好。

“什么意思?”他不确定道,“你想说你本来可以先解了同命咒,再给我贴没有动过手脚的符炸死我。但你没有,所以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不至于。”陆不琢道,“天黑之前把我带下山就行了。”

沈昼顿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行。”

“……什么?”

“你的灵台里全是魔气,找昆仑墟医修做什么?”沈昼质问,“找死?”

若是提前惹上了昆仑墟,自己怕是会被那个冷面宗主一剑钉死,再没有机会报仇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姓陆的栓根绳,就听对方不紧不慢道:“好。”

沈昼:“?”

沈昼:“……好、好什么?”

陆不琢被他问得笑出来,眼底浮起一丝促狭,稍稍靠近狼耳,拖长了尾音,懒懒道:“你说好什么?道侣之间夫唱夫随,你不让,那我自然就不找他了。”

沈昼一僵。

狼耳又又又倒了,还倒了两只。

自从那日被细细咬了一遍之后,狼耳就变得格外敏l感,要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还会做噩梦,梦里全是上辈子双修那天的情景。

这人怎么还有脸和自己凑这么近说话。

沈昼皱眉,伸手推开他的脸,冷冷:“谁跟你夫唱夫随,你个畜……”

食指上的青玉戒指被日光照得莹润透亮,在陆不琢的侧脸压出一个小坑,竹香从白貂毛里散出来,不轻不重地在记忆深处勾了一下。

他顿了顿,须臾,硬生生改口:“出门就带这么点东西?”

陆不琢低头看了看自己随身的小包袱:“。”

“算了,先下山吧。”沈昼看了看他,口气稍缓,“但你得等会儿。”

面对下山唯一的倚仗,陆不琢自然听之任之,点点头,十分温顺的样子。

沈昼满意了,又观察了一下,拿出之前存在戒指里的热茶,倒满一杯递过去:“天冷,喝点这个。”

又找了找,找出一件带帷幕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可能要等上一会儿,别吹风。”

还拿出一碟桂花糖糕:“饿了就吃点。”

狼耳也很忙,跟着本人低头抬头左转右转晃来晃去,显然十分开心。

陆不琢:“……”

他目送沈昼远去,咬了一口点心,暗自思忖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了没取。

片刻之后。

竹坞火光冲天,烧得轰轰烈烈,看这架势是片甲不留,恐怕篱笆都烧没了。

陆不琢:“!??”

沈昼沿着山道颠颠跑下来,眸子亮晶晶的,鼻子上还沾着灰,拽了他一把:“走吧。”

“你把竹坞……”

“烧光了。”沈昼转头,“你有意见?”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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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也死。

姓陆的走两步就要歇一歇,再走两步再歇一歇,沈昼连拖带拽,两人在山上慢吞吞地挪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挪到镇上,天都快黑了。

沈昼长长吐了一口气,摸出自己的斗笠,仔仔细细藏住耳朵,然后继续拖上陆不琢,拖了一段路,又觉着不顺手,把人从肩膀上弄下来,改为抱着走。

此时的陆不琢已经累得没了半条命,十分之温顺,任他摆弄。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再这么走下去可能要出人命,沈昼看看天色,转头进了路边的客栈。

“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