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狼耳微微朝后倒,用力笔直地竖在那里,小幅度摇晃,和手腕感受到的力道如出一辙,仿佛饿极了的小兽。

陆不琢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

终于,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

捏了一下沈昼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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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跑了。

活像被捅了一刀,唰地跳起来跑了,嘴都没来得及擦。

陆不琢深感莫名,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沈昼回来,不得不自力更生,折了根竹子,拄着慢慢回到竹坞。

他在门口的水缸里冲干净血迹,再裹上纱布,处理完伤口之后,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手。

没有茧,也没有倒刺,非常白净修长的一双手,一看便知养尊处优惯了的。

那就怪了,自己下手很有分寸,不可能把人捏疼。

陆不琢琢磨。兴许是没答应解咒,不高兴了。

但刚刚要不是有同命咒在,自己可能已经被当场生吃了。

他叹了口气,又站在篱笆边等了会儿,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个问路的。

两人鸡同鸭讲地比划了半天,对方终于醒悟此人完全不靠谱,礼貌地告辞,继续自己找路去了。

陆不琢浑然不觉,只当是日行一善。

行完善事,也不等沈昼了,拢起衣服打算回屋。

刚一推门,只听“哐当”一声,门板晃了两下,缓缓向内倒下去,激起一捧灰。

陆不琢:“……”

恐怕是被方才破门而出的那一脚踹坏了。

他不会修门。

好在竹坞有三间瓦房。

陆不琢回屋抱了暖炉和炭盆,还有两床厚厚的被子,迅速果决地搬进了另一间空闲的杂屋里。

巧得很,杂屋里竟然有张简陋的小床,暖炉炭盆一摆,关紧窗户,没多久便暖和起来。

今日又是一番折腾,实在有些乏了,于是一蒙被子,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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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某处,溪水蜿蜒而下,冷得刺骨。

沈昼嘴角绷得紧紧的,站在水里,掬起一把泼在脸上,洗干净下巴的血,又低下头,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手指的触感。

揉了半天,他甩掉耳朵上沾的水,终于稍稍冷静,将意识沉入气海,开始炼化方才吃下去的魔气。

气海中有一枚初具雏形的魔核,魔气温顺地围拢过来,盘旋而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其中一缕拂过魔核尖尖的狼耳。

沈昼:“……”

沈昼离开气海,有点恼火地揉了一把又开始不舒服的耳朵,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捋头绪。

陆不琢被困在竹坞走不了。

但自己当年是被陆不琢亲自从山下捡回来的,也就是说,这个阵法出现的时间并不确定,也许是昨天刚有的。

因此前世也不算错过。

这么一想,狼耳又摇摆起来。

沈昼继续思考。

他把陆不琢给咬了。

咬得那么凶,那么重,见了血,姓陆的生气了,和以前一样要来扯自己耳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幸亏自己跑得快。

沈昼垂眸,拎起吊坠看了眼。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让陆不琢解咒才行。

正准备回去,忽然想起陆不琢手腕上被牙齿撕咬出来的伤口,十分狼藉,如果回去,说不定那人又要软软地看着自己,说“沈昼”,然后理所当然地使唤自己帮忙包扎。

岂有此理。

于是拖着湿透了的衣袍,在山间游荡了整整半日。

直到暮色将近,才不情不愿地回了竹坞,也没去陆不琢的屋子,绕得远远的,径直朝着自己从前住的杂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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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屋子里暖和得有些不正常。

沈昼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湿着衣服冻了一下午,产生了错觉。

他没点灯,疲倦又疲累地换掉衣服,轻车熟路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