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无名客人整日戴着遮盖面目的黑布幕篱,此刻摘下了,窗棂间露出瘦削单薄的侧影。
烛火摇曳的窗纸上闪出第三?个婀娜身影。
娟娘子坐在屏风边的矮案处,却没?有传来奏乐声,而?是在围着小炉烹茶。
梦境里的悲伤情绪太真实,阮朝汐原本有股说不出的闷气憋在心头,看到娟娘子活生?生?的侧影的时候,那股闷气就泄了。
谨慎起见,她还是问高邑长,“最近娟娘子……没?有离开坞壁的打算吧?”
高邑长比她还要诧异,“没?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娟娘走了,西苑何人掌事??”
阮朝汐长长松了口气。果然是个荒诞离奇的噩梦。
冬日山里的夜风冷得刺骨,她心里的心结解开,立刻感?受到身上的冷了。瑟缩抱着自己肩膀,往屋里快步走。
走出几步,脚步猛地又是一?顿,回头问,“高邑长,娟娘子是西苑掌事?,西苑里的小娘子们,平日除了当面称呼‘娟娘子’,有没?有别的称呼?”
高邑长夜里不欲和她多说,挥手催促她回去。
“小孩儿做个噩梦,怎么忒多话。西苑那些小娘子们年纪都比娟娘小,在外人面前叫娟娘子,关起院门私下里都叫她大?姊。听她们‘大?姊’‘大?姊’地叫了许多回了。”
阮朝汐的脚步惊愕地停在原地。
噩梦里被风雪掩住口鼻的窒息感?觉又倏然回来了。
她转身望向书房方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她虽然在梦里和娟娘子亲厚,但一?个在东苑,一?个在西苑,她其实并没?有和娟娘子说过几次话。
一?声微弱的琴声,就在这时传入耳朵。
昏暗烛火映出云母窗纸。无名来客在书房里抚琴。
说是抚琴,却并未传来连贯的琴声。琴声微弱,乍响起便被按住。仿佛那位客人不欲发出任何声响,不欲惊动任何人。
说是不欲抚琴,客居的旅人却又一?根根抚着琴弦。琴声断断续续,发出凌乱喑哑的声响。
“别站在风口里,快回屋。”高邑长迭声催促她回房,阮朝汐又看了眼书房映出的侧影,慢吞吞地往回走。
耳边忽然又传来一?声极清越的筝音。
铮然清鸣,一?下子便把风雪里凌乱细碎的琴声乱响给掩盖过去了。
东苑前些日子粗浅上过两节琴课,讲过琴和筝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