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破廷尉的头,是为了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这孩子最重亲情。

“立下那个木牌确实不该,当时肯定是气急了,昏了头。

“他才七岁,还是个孩子。

“后来也知道自己过分,所以没将这件事与王说,若无其事坐在王身边,百般掩盖了过去。”

视线落在芈凰身上,正巧对上那双忍不住偷看的清澈眼睛。

眨了眨,小女郎眼神赶紧缩了回去。

她笑笑。

“那小子曾经说过,打是亲,骂是爱。

“王后几乎没听说过我子打骂过下人吧?

“他不是落王后颜面,是看上这小女郎了。”

芈凰脸颊晕红。

倒不是看上嬴成??,纯粹是第一次被人谈婚论嫁而羞意上涌。

华阳王后“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神童就是神童,连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姬夭夭像是没有听出王后话语中的讽刺,欣然点头。

“就是如此,他这孩子,从小怪得很。”

华阳王后沉默,无语。

要是刚才姬夭夭不那么直白,她确定这位母凭子贵的姬夫人也在讽刺。

现在,她一时之间真的分不清姬夭夭是单纯,还是讽刺。

姬夭夭站起身,轻轻施了一礼。

“那竖子不是想着夜香就是想着酿酒,再不然就说什么要发动全国兵力修渠。

“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脚踏实地,也是应该的。

“夭夭在此谢过王后管教,替我子与王后赔礼。

“芈凰这女郎,我是真心喜爱。

“何时愿意,何时来找我,我为你裁制新衣。”

最后冲小女郎笑了笑,姬夭夭就要离去,将转未转身之际。

“你真不像个韩人。”华阳王后感叹,道:“说话行事直来直去,颇有古韩之风。”

“谢王后夸赞。”姬夭夭答谢。

转过正身,又是轻轻施礼,再次告退。

出了甘泉宫,她见天色已晚,便没有外出,回到了自己寝宫。

咸阳宵禁,夜晚不许在街上随意走动。

翌日,她大张旗鼓,备下马车,要去拜访蒙武的妻子张玉。

正在打扮的时候,太子秦子楚走入宫中,驱退了所有宦官、宫女。

太子脸上有一丝困倦,站在她的身后,熟练得为她梳理头发。

“找张玉做什么?”

她闭上眼,任凭夫君摆弄。

“女人家的事,你别问。”

太子从梳妆台上捡起一根玉簪,簪尖抵在夫人脖颈。

“夭夭,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个凉薄的人。

“我给我们的孩子起名成??,就是要告诉自己,为了得到王位,要做一条毒虫。

“你也是同意了的。

“天下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我们是一样的人。

“只要能上位,杀子质儿,在所不惜。

“我已经很苦恼了,你就不要让我苦恼了,好不好?”

姬夭夭睁开眼,她的面前是一面铜镜。

铜镜里,她的夫君一脸爱意。

贴着她的耳边说话,说出来的话带着风,风吹的她耳朵痒痒的。

痒的。

让她感受不到脖子上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