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糕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想起苏寅农可能还在车棚等我去练车,“羽姝,我得先走了,去跟苏寅农练车。”说完丢下羽姝就往学校跑。
到了车棚,果然发现苏寅农正坐在自行车上等我。
还是那个小公园,休息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棵枫树,我指着枝头一片最红的叶子,“苏寅农,我要那片叶子。”
苏寅农抬起头,问道,“哪片?”
“最红的那片,”我伸手,“不对,是那一片,最红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着急的大叫,苏寅农的手换了一片又一片,就是不指我想要的那片。
“什么形状的?”他也开始着急了。
“什么形状?枫叶的形状不是一样的吗?我要那片红的。”我不解的望着他。
“我分不出来什么是最红的。”他沮丧的放下手,不肯再帮我摘。
“你是色盲吗?连红色都看不出来。”我嘟着嘴,有点儿扫兴的嘀咕道。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阴云密布,双眼死死的盯着我。“说对了,我就是色盲,别说红色,所有的颜色在我眼里都是黑的和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表情很吓人,我摇着头,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会不会画画吗,色盲怎么会画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用不着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你自己回家吧。”说完他拿起书包,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来得及在他转身的瞬间看见他眼中若有若无的泪光。而那也许是我的错觉。
我抱着书包,低头沿着公园的甬道慢慢的往外走。公园的出口,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围着一棵丁香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长长的扫把,正用力敲打树枝,丁香树上心形的叶子簌簌的从枝头落下来,那些叶子还是绿色的,我站在一边看得心碎。
“不要再打它。”我冲过去,双手护住那棵高大的丁香树。
是不是太吃惊了?那几个人停止敲打,目光诧异的看着我,有一个年纪很大的人说说道:“小姑娘,要给它剪枝,敲掉树叶是为它好的,叶子掉了,明年还会长。”
有人低声的笑起来,我走开一点儿,“让叶子自己落下来不行吗,它们还没死。”
“等不及了,马上天冷了。”那个年纪大的人说完继续敲打丁香树。
我有点无奈的站到一边,看着他们一下一下的敲打树枝,直到树上只剩下零星的几片叶子。
几个蓝衣服停下来,蹲在一棵银杏树下抽烟,“那个扫把,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看着躺在地上的扫把问道。
“干什么?”
“要去打一片叶子,那边儿,枫树上,有一片很红的叶子。”我指了指不远处的枫树,一个年轻的蓝衣服站起来,“我去给你打。”
我终于得到了那片红色的枫叶,它是一片受伤的病叶,在叶片的顶端有一块小小的虫蛀,并且也没有在树上的时候那么美,我略微有点失望的把它夹在书页里,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那么想得到它。
那几个蓝衣服休息过后,开始清扫落叶,“让我扫一会儿,行吗?”我问年轻的蓝衣服,心里想的却是苏寅农会不会再回来找我。
扫完落叶,他们又拿出了两个电锯,我不想看着丁香树被剪枝,抱着书包离开了。
回家以后,我把病叶放在装着空气的月饼盒里,然后躺下来睡觉,中间羽姝曾经叫我吃饭,我只说不饿,却不肯起床。王瑶女士不放心,过来摸我的额头,我很后悔睡觉前没把蕃茄酱抹在头上,那样她就不敢对我下手,王大夫确认我没生病以后,也就不理我了。
我一觉睡到大半夜,然后饿醒,一个人爬起来到厨房找东西吃。
餐桌上躺着王瑶女士留下的一只毛毛虫面包,我抱起来狂啃,窗外明晃晃的月光照进来,我趴在窗台上看着熟睡的大地,“所有的颜色在我眼里都是黑的和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