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里，明明只过了短短的几分钟，短到都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傅修诚。

“是啊。”杜煜接话，“从你在殡仪馆晕倒，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

他垂下眼：“我们商量了，一致决定今天就让修诚入土为安。”

闻言，温清漪脸色阴沉。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有用！”温老爷子重重杵了一下拐杖。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葬礼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你再怎么胡闹都没用，就算是我错了，我不该叫他把你送进监狱，不该让你们有这么大误会，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

“这孩子生前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死后也该有个补偿，风风光光的，安安稳稳的下葬！”

“我已经决定了，收他当温家的义子，跟他妈妈一起埋到温氏陵园里去，以后有温家的人祭奠扫墓，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歉意。”

“我不同意！”

这次开口的，是杜煜。

他抬头，无所畏惧地直视着温老爷子。

“温老先生，我不同意您把修诚和傅姨葬到温氏陵园里，就不说修诚不愿意了，傅姨已经在沙岭坟场睡了八年了，您现在迁坟，不是存心让她不安宁吗？”

“而且，修诚不会想以这样的身份去温氏陵园的，他根本就不稀罕！至于祭奠扫墓，我会去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活着就我去，如果我死了，就由我的后人去。”

温老爷子眯起眼睛：“你的后人不就是温家人吗？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我温家的女婿。”

“不是了。”杜煜神色平静。

他拿出婚姻登记表：“香港结婚有两周公示时间，两周内可以反悔，其中一方自己去取消就可以，而昨天，我已经去取消了我和清漪的婚姻关系。”

温老爷子一愣：“你竟然……？”

杜煜看向温清漪，微微一笑。

“您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才抓到手里的荣华富贵？但我和清漪早就说过了，我不爱她，我也不是真的想当什么温家的女婿。”

他又看向温老爷子，不卑不亢。

“温老先生，可能在您眼里，我和修诚这种在钵兰街，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男人就是爱财如命，只要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但不是这样的。”

“当年，修诚答应你，是因为他爱温清漪，爱就是不计较牺牲，不问值不值得。”

“而后来他答应您去朗伊尔城，也是因为爱。”

“据我所知，您和温老太太只是最冷血的商业联姻，所以您不懂爱很正常，但请您不要这么对待您唯一的孙子，清漪是懂得什么叫‘爱’的，傅修诚就是她的爱人。”

“你放肆！”温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

杜煜面不改色。

“您今天生气是因为被一个穷人冒犯了，还是因为戳到您的痛处了？”

“无论是哪种，我都很开心。”

他一字一顿。

“因为这恰恰证明了，穷人有穷人的自尊，穷人不是什么奴颜卑骨的下等人，而像您这种富人，才是真正披着人皮的冷血动物。”

第21章

“姐夫！”

周美昧扯了扯杜煜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杜煜却把作废的结婚登记表往支起的小桌子上重重一拍，满脸严肃。

“不要再叫我姐夫了，我不是。修诚才是你的姐夫，唯一的姐夫。”

温老爷子咳嗽个不停，看向半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温清漪。

“你就这么看着这男人顶撞你爷爷？”

温清漪不以为意地笑了，成熟的眉眼中露出一点上位者的残忍和冷血。

“爷爷，杜煜他没有说错。”

闻言，温老爷子满脸不可置信。

直到这时，他看着温清漪棱角分明的脸，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长孙，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