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思索了一番,斟酌着道:“孩儿以为,皇帝如今都推太子出来顶罪了,也算是「狗急跳墙」了。既如此,我们干脆顺他的意好了。”
段赤心笑着点了点头,只听得自家崽子继续道:“不仅要顺他的意,我们不妨还让人暗里宣传太子有多仁德、魏王有多阴毒。如此一来,坊间都会觉得太子冤枉,还会觉得皇帝受了魏王蒙蔽,真是糊涂。”
段赤心神情凝住了,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崽子。
段执宜心里发毛,不太确定地道:“怎么,我这法子……不行吗?”
“行!”段赤心一拍自家崽子的肩膀,“可太行了!我要搞魏王,那是阳谋;你要搞皇帝一家,这是阴谋!儿子,你是天生的阴谋家啊!不愧是我段赤心的种,阳谋阴谋都使得!”
段执宜无话可说,他都不知他家老子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了。
“哈哈哈……”段赤心越想越开心,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年,皇帝老儿是别想活得舒坦了。”
几日后,太子被废,贬为庶人,幽禁于东宫。
对于这样的结果,段赤心哂笑道:“皇帝果然是老了,优柔寡断,反受其乱。”
段执宜没太听懂,“怎见得皇帝优柔寡断?”
段赤心高深莫测地笑道:“自己想。”
段执宜没想明白。
恰巧隔天就是除夕,段执宜一大早起来就让一群下人拥着换好盛装,然后去宗祠里跟着他老子一起祭祖,接着又要招待前来串门的亲戚,一天到头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时间去想问题了。
到了晚上,他们一家子坐在一张圆桌前一起吃年夜饭。
桌上就只坐了段执宜和他家老子以及仨养兄弟,这是他们的小家,段赤心没让别的亲戚来凑热闹。
至于说桌上没有女眷,一来是因为段赤心的正妻,也即是段执宜的生母,在多年前就去世了;二来则是因为段赤心此后没有娶续弦,后院的姬妾自然是没资格来这种场合的。
“我敬父亲一杯,祝父亲岁岁如意,长乐未央。”段嗣昭身为长子,率先给一家之主的段赤心敬酒。
接着,他又举杯面向少主,郑重道,“再敬世子,祝世子一心无累,千祥云集。”
段执宜百感交集,这是他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祥和富足的「好年」,直到被养兄敬酒,他都仍旧觉得不太真实,整个人像在做梦一样。
他这恍惚的样子,落在老大眼里却成了别的意思。
段嗣昭一口饮尽杯中酒,胸口禁不住发闷。世子对他爱答不理的,看来是一点都不喜他。
段克权也是一样,面上笑着敬酒,可见世子似乎不愿多搭理他,他也只能黯然喝闷酒。
段君立倒是没多想,这阵子他家哥哥隔三差五就要找借口「强奸」他一番,他才不怀疑哥哥对他的宠爱。
段赤心则是直接把仨养子当空气,一门心思都在自家崽子身上。
父子俩喝酒喝得很开怀。
这一来二去的,段执宜就有点醉了。
他盯着自家老子瞧了瞧,大着胆子问:“我应该长得很像我阿娘吧?”
段执宜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刚跟亲爹相认的时候,他其实也期待过见到自己的亲娘。可谁曾想,他娘亲红颜薄命,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
“不……”段赤心半醉不醉的,摆摆手说,“你基本上跟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你娘亲反而不怎么像。”
段执宜脸颊泛起红晕,喝了口酒,醉醺醺地笑道:“怎么可能?你自己拿酒照照镜子,就你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胖脸能跟我长得像?我肯定长得像我娘。我娘绝对是个大美人。”
段赤心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酒碗放到一边,直接拿酒坛子喝酒,很是不爽地道:“胡说八道,你爹我年轻时是长安第一美男子,连姑娘家都不敢跟我比美。”
段执宜哈哈大笑,“就你这跟大山一样的身板还要跟姑娘比美?你羞不羞啊?”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