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木用了你的手筋,功法毫无退步,证明你其实也很有习武的天分。弦木,你从来不是因为愚钝才弃武从文,活到现在,你的医术,你结交的朋友,没有一个不是为了给阮姨母治病……还有报仇。”

韦弦木道:“什么仇?”

“废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把他锁在墓室里,日夜派人奸淫,还能有什么理由?”

乔老板要撸袖子算账了

107 居心

韦弦木道:“我说帮你父亲报仇,你信么?”

乔柯道:“凭你自己?”

韦弦木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一开始,我看上的是金云州,可他也有自己的大仇要报,顾不上我。好不容易把你骗到玉墀山学艺,你也是个不争气的,能跟我爹过招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再后来,废了双手,我万念俱灰,就想最后找你试探试探……”

乔柯皱起眉头,残留的湖水顺着他深邃的眉眼滑落,像一场独淋着他的小雨:“你只要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韦弦木道:“你杀了冯开阳,心结已开,再过几年,就可以回家过你那不成器的小日子了,还会作奸犯科?”

乔柯道:“俗常是非,我不在乎!这你都知道的!”

他很少争辩,更不会毛头小子一样愤愤不平,韦弦木反而有些动容,眼神里夹杂着兄长特有的慈爱:“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把你拖进浑水。就这么傻一辈子不好吗?”

乔柯道:“那阿慎呢?!你放过金云州也放过了我,偏偏要威胁他?那个时候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胁迫他?这世上真正胁迫过裴慎的只有你,一而再,再而三!我给他的是别人一辈子也给不了的机密,还有选择!要不是你做了和韦怀奇一样的事情,裴慎怎么会那么感同身受,答应跟我联手?只可惜,裴慎和我娘不一样……”

那场雨已经停歇,淤积在乔柯眼睫之下,支离破碎:“不一样什么……”

如果裴慎早就知晓一切,那他的犹豫,他的反反复复,迄今为止的心慈面软,又是什么?

是可怜吗?

韦弦木道:“到此为止吧,乔柯。回芝香麓去,带凯风好好生活……”

乔柯摇摇头,指了指他的胸口。

“我不会回去了。弦木,我把漱骨草交给你了。”

韦弦木脸色陡变,立刻要将《漱骨十八篇》从牛皮袋中取出来仔细查看,这时,一道身影从后方山尖飞跃而出,毫无停顿地揽住他的腰,齐齐向山外荡去,掠过乔柯时,甚至冲他笑了一下。

乔柯怔怔道:“……是你。”

两人衣袂飘扬,很快如飞鸟隐入林中,再无声息。一旁端坐许久的渔人终于抖抖肩膀,取下了蓑帽。

“你不追吗?”

乔柯道:“……追又何益。”

“不回芝香麓,回哪去?”

乔柯走到他身边,将汗巾、长竿都收拾整齐,然后坐下,遥望着水天之接一抹初升的橘红。

“如果侥幸活着,就带凯风周游四海。”

“你和黑衣人交手了?”

乔柯点了点头:“再多一个人,我就会死。”

两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沙平水静,安宁得不像话,旭日很快将他们的面目彻底照亮,乔柯道:“阿慎没有安排救你的人吗?”

渔人冷哼一声:“你不可能杀我。”

“那么,我能不能当作你是专程等在这里,有话要说?”

渔人道:“既然这么想,你为什么还要自己游上来?”

乔柯按住了鱼篓。鱼篓里只有三块汗巾,分别给柳中谷、晏潇和韦弦木用过,特地没有准备他的。

“你应该不太喜欢我。”

对方道:“早知道你居心叵测,没想到,你真的居心叵测。”

乔柯道:“……抱歉。不过,我的确有事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