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少年面露惊讶,咋咋呼呼地往外面跑,嘴里说的话周文禄一句都听不懂,一时间甚至令他产生了自己被撞坏了脑子的恐惧。好在另一个年轻妇人跟着那少年进来后,妇人开口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周文禄才明白过来,方才那少年说的可能是他们自己的土语。
好心的妇人为他倒了一碗水,向他介绍起了他们一家的身份。这家人曾是中行山山中偏僻山村的村民,现在一共有五口人。老夫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猎户,与山脚下一位老大夫的女儿在山中多次相遇,两人结识后暗生情愫,终成眷属。男人为了妻子生活更方便,带着家人从深山搬迁出来,他们不擅长官话,老夫妇不太愿意和外人交流,因此一家人在妇人原本生活的村子边边缘建了单独的房屋。
男人虽然照旧打猎,但常常和妻子交流,学会了官话,现在为了生计,也会外出务工,今年山上冷得太快,男人就早早收了猎枪,去最近的镇上做工赚钱,留妻子在家照顾老人和尚未成年的弟弟。后来听闻中行山上出了土匪,男人担心家人安危,就赶紧结算了工钱连夜赶路回家了。几天前周文禄从后山上滚下来,也是因为男人敏锐地听到了屋外的动静,生怕是有匪徒下山夜袭,和老爹一起提枪出去查看,这才把人捡回来了。
周文禄衣物看着就价值不菲,他们推测出他是被抓上山的富商子弟,出于善意,也希望未来能得到一笔报酬,在家境不富裕的当下,他们选择了救治周文禄。妇人从小耳濡目染,略懂医术,对他身上的伤情做了判断处理,周文禄身上没有大碍,除了左侧小腿上有一处伤到了骨头,其他疼痛多是来自滚下山时撞击导致的瘀伤擦伤。
眼下周文禄腿上需要静养,无法独自离开,这户人家中又无驴马可以借用,周文禄在弄清楚自己处境后,先是郑重地向妇人道了谢,然后提出希望男主人能帮他往镇上传递些消息的请求,却得知男人昨日刚被叫去隔壁村子帮忙修缮房屋了,怕是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完工回来。目前家中只有两位不懂官话的老人、一个未成年孩子和一位年轻妇人,让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为他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立刻去镇上一趟,这种要求都十分不妥,周文禄也不愿这时候让这家人对他增加厌恶和戒备之心,便不再强求,再次道谢后,掩藏起了心中的焦虑,边养伤边耐心等候起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这户家中早早就备好了食物柴火,院子里还有水井,并不需要出院门和其他村人交流,屋子又离别的人家有些距离,因此外界寻人的风声并没有传到这里。
这一等,就等到了除夕的前一日,男主人深夜冒雪回到家中,见周文禄已经清醒,他用自己不太流利的官话询问他是否姓周,周文禄才知道梁雀和严志鑫都在派人寻找自己。可算有了消息,周文禄自然是归心似箭,但他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知道男人心念家人,周文禄不愿破坏他们一家团圆的日子,横竖他失踪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主动提出等过几日再劳烦他帮忙向外传信。
除夕的风雪一直到了正月初六才停,天空放晴,男人带上周文禄手写的信件出门前往镇上。周文禄本想一起去的,可惜腿上的骨伤还未隐隐作痛,得知到最近的镇也要步行两个时辰,他也只能放弃,选择待在这里再等上几日。
警局寻人的这段时间,也知道另一组搜寻队伍是在荆湾的周家人自己组建的,他们收到村民交来的信件后态度非常积极,立刻就先联系了严志鑫。严志鑫一刻也不敢耽搁,向梁雀那边道谢后,提出由他这边的人直接将周文禄接回荆湾养伤,就不再绕路去梁雀城里走一趟了。警局那边自然是同意的,这人找了这么久,信件里又说受了伤,他们完全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果这个烫手山芋接到城中再有什么突发问题,他们头上怕是要被扣个“办事不力”的帽子……让周家自己人去接走,他们给椿城那边也有个交代,这件事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严志鑫怕遇上骗子,索性亲自前去了,好在这一路天气晴朗,没遇上风雪阻碍,他们行程十分顺利,车子停在村外的大道上,不能在往里了,他就带着下人下车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