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溶月从方才就有掀开车帘看,心里的疑惑在马车入府时达到了巅峰,“娘亲,此地好像不是君侯府。”

秦红英一愣,狭长的眼扫过四周,后知后觉这座阁院虽然雅致,但陌生得很,并非她出阁前的院子。

不等秦红英问话,胡豹便说:“君侯自从回了渔阳后,一直都宿在此地。”

意思是你们没来错地方。

秦红英颠簸了一路的那颗心又提起来了。一个多月前,武安侯病重求药的消息从渔阳传来,传到周围各郡县,传得沸沸扬扬。

初闻此讯,她心急如焚,写了一封书信叫人连夜送去渔阳。

她二兄的回信很快送至,那纸上唯有铁画银钩的三个字:死不了。

秦红英一看,得,那没事了。

以她二兄的性子,能说出这话证明一切尚好,说不准他还在筹谋着什么。她便只命人捎了些药材回渔阳,本人就不过去了。

然而几天前,她收到了第二封来信。

写信人是云策,口吻却像极了她那个强势的二兄,信上说“病初愈”,却又让她带何首乌和麝香那等珍贵药材前来。

难道,命不久矣?

“秦夫人,君侯其实并无负伤。”胡豹解释道。

秦红英一愣一愣的,愤怒与欢喜交加,“既然二兄没受伤,何以说病初愈,还让我带药材过来?”

胡豹垂首,“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您稍后亲自去问君侯。”

秦红英:“你领我去主院。”……

黛黎今早就被秦邵宗告知今日他胞妹会到,不过预计抵达时间在申时,她便按照以往的习惯睡个午觉,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至于前日那场事关嫁娶的争论,后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旧事重提。

脚步声从外临近,坐在外间案几上看书信的秦邵宗闻声抬首。

案几摆设之地正对门户,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外面来者。而隔着一段距离,两双形状相似的眸子四目相对。

秦红英彻底安心了,她顿觉没好气,“二兄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南羽喊回来,难道是让我来看你批折子不成?”

秦红英火气上头,敢夹枪带棒说话,但一旁的少女必须规规矩矩见礼,“见过二舅舅。”

“小声些。”秦邵宗目光移回案几上,寥寥数笔写完一封信。

秦红英眉梢微扬,“怎的,你金屋藏娇了?”

这话说完,她才惊觉这房中相当不一样。

角落放着大半人高的花瓶,旁边有木架支起香笼,墙上还挂着山水画。除此以外,临窗之地还安设了软榻,榻上放着一条莲青色的貂鼠小毛毯。

而在软榻凭几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底下带着小木轮,明显可移动的新奇小桌。桌上有两本书,还有一个瞧着像装零嘴的小木盒。

太柔和了,完全不似鳏夫武将的作风。

一副画面莫名浮现在秦红英脑中。一位窈窕女郎坐于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移动小桌上的木盒打开,依稀可见其中的蜜饯粔籹等零嘴。

她看着书,偶尔吃着零食,再呷一口微氤着热气的清茶;而不远处的案旁坐着的男人在阅卷的忙里偷闲间,抬眸看向她。

秦红英被自己这个莫名的想象惹得寒毛倒竖。

她二兄什么人?

除了近亲以外,他最是泾渭分明,对领地意识极强。她记得当初二兄成婚以后,都是自己住一个院子,并无和二嫂同居。

他那屋子她不是没瞅过,硬邦邦,放着各类兵器,与其说是安寝的地方,不如说是个武器库。怎的如今……

“秦长庚,是不是你妹妹到府上了?”黛黎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

她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念夏或者碧珀来报。外面一静。

很快,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黛黎看见秦邵宗拨开珠帘进内间。

“红英提前到了府上。”秦邵宗把衣架上的衣裙拿给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