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屏拱手带人退下。
秦祈年心情大开大合,父亲无事总归是好的,至于刚刚被踹和被丢的那一下,他从小皮糙肉厚,于他而言完全是不痛不痒。
“呯。”正房的门关上了。
没了目标,秦祈年不得不收回目光,也是这时,他才看到一张生面孔。
月光落在那张面冠如玉的脸上,像映着一樽精致无瑕的玉雕,他眉目俊美,凛凛有兵家之气。
秦祈年看得怔住了,声音都不住放轻了些,“你、你是何人?”
秦宴州听他被称为“秦三”,知晓这是秦邵宗的第三子。刚刚那一幕在脑中掠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武安侯这个儿子说话。
秦宴州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房。
“唉唉,你别走啊!”秦祈年下意识跟上去。*正房里。
秦邵宗重新上榻,将裹着被子睡到另一边的黛黎捞回来。
黛黎还醒着,听着外面那句“唉唉,你别走啊”,没忍住对秦邵宗说,“秦长庚,你这个儿子好像比格。”
“什么是比格?”秦邵宗问。
黛黎沉默了下。
这该如何说呢,总不能说比格是一种狗,说他儿子像狗吧。
“夫人?”他突然得不到回复,开始闹她。
黛黎侧头,只让他的吻落在脸侧,同时伸手推他,“比格就是一种精力旺盛,很闹腾,还经常werwer叫的……生物。”
秦邵宗长眉微扬,思索了下有什么东西是werwer叫的,但没想出个所以然。
不过秦祈年那小子确实闹腾,且嗓门还大,打小就四处撒野。今天爬树掏鸟窝,明日上房揭瓦,打都打不老实。
秦邵宗沉声道:“那小子的生母是卫氏女,卫家近来惹了事,欲借秦氏之手摆平,企图联系秦三作周转,我提前将他丢到军营去,禁止他回城,防止卫家人联系他。秦三估计是听到了些流言,以为我负伤,漏夜从郊外回来。”
黛黎眉目微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秦邵宗的前半段话里听到了风雨欲来。
他说卫家惹了事,黛黎虽然想吃瓜,但卫家比较敏感,她就不主动问他们惹了何事。
“睡觉。”黛黎缩回被子里。
秦邵宗轻笑了声。*
昨夜睡得晚,中途还醒了一遭,今日黛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待她穿戴整体,走到外间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这里?”
“唉唉,你长得真俊,也就只比我差一点点。你的功夫真真不错,难不成你是我父亲的护卫?”
“但也不对啊,护卫怎的住在主院里。”
“你脖子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是否上战场杀敌所至?我背上也有好几道,足足有七寸长呢。”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熟悉的公鸭嗓响个不停。
秦宴州额上绷起青筋,忍无可忍,“你别吵了。”
秦宴州心里生出几分悔意,早知此人如此难缠,今日晨练时无论白剑屏他们说什么,他都绝不会和这人比试切磋。
他一开口,秦祈年反而更开心了。
他知道自己嗓子不好听,这会儿遇到“知音”,很难不高兴。……
黛黎从房间内出来,远远看见两道身影站在院口。
儿子一身白衣,面无表情,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身旁着黑红拼色劲装的少年比他矮大半个头。
比起秦云策,黛黎觉得这个小少年和秦邵宗更相似,二人下半张脸有个七分像。就是少年的眼头有些圆,更像某种眼睛湿漉漉的、会摇尾巴的小动物。
她昨晚并没猜错,小少年面相也就十六岁左右,正是跳脱的年纪。
他似乎是个社交悍匪,也好像把军中的一些习惯印在骨子里,这会儿总想和州州勾肩搭背,但每回伸手,都被她儿子精准地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