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吐了秦邵宗一手的茶,两人站得近,有些茶水还落到他的黑袍和靴上。

他出手动作极快,也碰倒了黛黎手里拿的茶盏,黛黎吐出的茶水几乎是和她手中的茶盏一同落地。

“咣啷”杯盏落地开花,声音在厅堂里尤为突兀。

秦宴州是背对黛黎坐的,不知晓她方才在喝茶。

不过先前他听闻秦邵宗让女婢拿茶水来,又听丁家奴仆汇报之事,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黛黎,恰好就看到她被秦邵宗掐开牙关吐他一手水的画面。

本来紧张的青年松懈了些,但还是问,“母亲,您喝下去了吗?”

黛黎也反应过来茶可能有问题,她推开秦邵宗的手,下意识咳了两下,“还没,没来得及。”

秦宴州彻底放松了。

一旁的丁连溪张口结舌,不仅是他,他双亲和祖父没有一个回神的,皆是错愕地看着衣袍沾了水的秦邵宗和黛黎。

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秦邵宗视若无睹,镇定地从黛黎腰上的荷包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茶水,又拂了拂长袍。

他喊丁连溪的字,问道:“从涧,平日类似这种下毒之事多否?”

丁连溪赶紧回神,“不多,算上方才那回,此前也就有过两次。丁家世代从医,对药材之味很敏感,若是饭菜中添了其他东西,只闻嗅或小尝一口就能发觉异样。且有些药材经蒸煮后,毒性远不如先前强烈。”

黛黎若有所思,“所以下毒对你们没什么用。”

不是冲着丁家,那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青莲教知晓他们抵达渔阳后,必定第一时间来求医,所以才来了这一出?

黛黎低头看地上的碎片,心道这茶应该是没毒的,有毒的很可能只是那条鱼。至于猫儿,是被故意放进丁家的。

这是一个提醒,或者说警告。

秦邵宗此时忽然和黛黎说了一句小话,“夫人,青莲教之人居心叵测,诡计多端,绝非正道。”

黛黎:“……”

在碎裂的杯盏被家仆清理干净时,丁老先生也将所有药材写完了。

整整三页,后面两页种类没第一页多,但可能是价值不菲的缘故,后面不太常见的药材都标注了分量。

丁陆英放下狼毫,“小郎君,从明日起,请每隔一日,老朽去为你施针,尽量压制赤胆活动。”

秦宴州起身对面前老者深深一揖,“谢过丁老先生。”

那位美丽女郎不好多看,这后生倒是无妨。丁陆英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俊朗的后生。

可能是他习武已久的缘故,行走坐立都带劲儿,腰背挺直,气质也很刚硬,哪怕面冠如玉,也不带一丝阴柔感。

像一把凌厉的美人刀。

没有人不喜欢好看的事物和人,丁陆英对为他医治一事接受良好。

除虫于他而言不难,难的是药材要齐全。若是因药材不齐,因此耽误了治疗,这责任也怪不到他头上。

不过有一事得提前交代……

丁陆英正色,“君侯,赤胆这类的蛊虫培育条件较为苛刻,并不常见。老朽之所以得知,是五十年前随父辈南下前往交州,偶然在一座小山村里得知。而那小山村如今何在,老朽已记不得了。”

五十载岁月,很多记忆都变模糊了。

尤其是对于丁陆英这种医痴来说,除了学到的东西还记得,你若问他当时的具体地点,何人教的他,周围还有谁,他是忘得一干二净。

但以如今小郎君的病情看来,当时那座小山村里很可能有青莲教的信徒,甚至是高层窝点。

秦邵宗听懂他的话中意:“无妨,丁老先生专注除虫一事即可。”……

要事商议暂告一段落,在日落时分,秦邵宗和黛黎母子离开丁府。

有过猫儿被毒死一事,丁府没敢留他们用膳。

他们能吃得出来,然而不代表旁人也能,和这等贵客用膳,肯定要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