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林青向女儿求助时使用了另一套说辞。

她难掩面上喜怒,坚持要为“工程受骗”的父亲讨个说法。参会众人面面相觑,秘书手上的咖啡溢出了杯子。

“会议改为1小时后开始,”孟湛茗抚摩手中的钢笔,轻轻旋上后说,“林小姐请跟我来。”

进入孟湛茗的私人办公间,林许愿才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对了,上个月在花店,那个跟她说过话的中国男人。

“林小姐看得懂合同么?”孟湛茗又让人拿来林青的财务报表,“你父亲捏造假流水参与竞标,骗取项目投资金,按照规定我可以将他送进大牢。”

林许愿回想起林青对甲方言之凿凿的控诉,在发现被父亲欺骗后,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那是羞恼的色彩,绽放在原本雪瓷色的肌肤上,让孟湛茗联想到下雪的冬天屋子里暖烘烘的壁炉。虽然不太合时宜,但他确实感到愉悦。

“多少……违约金是多少?”林许愿问他。

“比上一次的要多。”孟湛茗比了个数。

林许愿:“我替他还。”

孟湛茗手掌曲起,轻抵在下巴上,“林小姐是不是还在读书?”

“……我是做设计的,可以接私活。”

男人没有说话,他眼底的雾色很浓,对于林许愿口中能赚钱的本领也并不表态。

半晌他说:“林小姐,其实我们见过的。”

“我知道……您在花店的时候。”

孟湛茗摇了摇头,“更早以前。”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身后的墙。

“想起来了么?”

褐色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副玫瑰与鸟图。

林许愿不敢相信,当初那个高价购画的买家居然是他?

“孟先生……”她突然噤了声,她瞥见孟湛茗桌上的摆台,里面似一张画片一个盘起长发,身着红裙的女孩儿。

没有人会不认得自己。

林许愿从前就怀疑过,为什么那个买家愿意支付比画作本身高出几十倍的价格,还匿名购买了它。

不可思议的想法让她额角渗出冷汗。

眼前的这个男人认识她,记得她,甚至……她开始紧张地吞咽。

……可他从她进门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提。

林许愿脑子里闪过害怕,她害怕自己正步入一个圈套……

……可伦敦是她自己要来的,项目是林青找上他的。当初他也的确不露姓名帮助了她。

“孟先生……”微妙的反应在林许愿心里发酵,她突然冒出了侥幸的想法,她想要试一试,她拿出了手机,“其实我后来又做了一些新的设计,您”

“你希望我买下它们以应对你父亲的违约金,是么?”他眼睫轻掀,直白道出她的想法。手机被他轻扣在桌面上。

“但抱歉,我对你现在的设计都没有兴趣。”孟湛茗放松地靠上椅背,“林小姐是来读书的,但似乎比起设计,你的心思更多花在了其他方面。”他点了点桌上的合同。

这样轻描淡写的评价,对林许愿来说却是一种打击。

可孟湛茗说的是对的,连她也觉得现在的设计缺少了灵气。林青的债虽然还完,但这几年都是她在做善后,除了学业,她还要管林青。她明明是导师器重的学生,可她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对不起……”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可我爸爸……”

“回学校么?我找人送你。”孟湛茗轻声打断她。

他起身为她开门,可林许愿却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衣袖。

“画没有……那我呢?”

她的声音很小,勾着他衣袖的手指在发抖。

今天走出这间办公室,下一次还有没有勇气踏进来,她不知道。可让她对林青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她悄悄摸上桌沿,将桌上的摆台转正对准孟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