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乌洛进贡的夜明珠,应该都用在此处了。
饶是见惯天家?富贵,薛柔也忍不住感叹挥金如土,奢而无度。
太宗可以以俭朴勤勉闻名,北海王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薛柔褪去外衫,对周遭人道:“你们都下去,我自?己来?就是。”
她平素沐浴都有人伺候,但?叠翠园的婢女她不认识,难免羞涩。
流采抱着短剑,赶在其他人说话前回道:“是,女公子若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好?。”
待所有人离去,薛柔跪坐于?池边,俯身拨弄下池水。
温热气息氤氲而上,像年幼时,母亲的手轻轻抚摸身体。
她慢慢沉进池中,水刚好?漫过胸口,然而往中间走,便能察觉池水越来?越深。
薛柔没敢继续向前,而是靠在池边,浑身倦意都被温热泉水抚平。
脑中什么都不用想,手指无聊地撩起一点水,温泉水滑腻到如丝绸自?掌心?泻落。
薛柔也不知过去多久,才起身披上里衣,唤人进来?烘头发。
她躺在榻上,婢女先?用雪白巾帕一点点擦干发丝水珠。
“女公子等会想梳什么发髻?”
薛柔睁开眼,“散着就好?,又不用见客。”
“徐国公府三公子方?才叩门?,说要借一坛酒。”
听见表兄来?了,薛柔猛地起身,发丝被扯了下,头皮一痛也浑不在意。
她匆匆披上外袍,甚至未换鞋履,踩着木屐便往前厅跑。
穿过廊道,远远望见一道身影,比记忆里清瘦些,如翠竹颀长秀拔,萧萧肃肃,微黯光影下异常落寞。
王玄逸还未听见脚步声,便心?有灵犀般抬眸。
少女身姿窈窕灵动,宽大衣袖被风吹得鼓起来?,若振翅飞向自?己的蝴蝶。
“阿音”
王玄逸所有话戛然而止,现下离近后,方?看见表妹脸颊红润好?似微醺。
她本就生得白皙,平素如玉似雪,被温泉水泡过后,露出的肌肤泛着粉意,玉软花柔。
少年耳根红如鸽血,后退半步,喉咙一阵阵发痒。
他忍不住去看眼前人,见她茫然盯着自?己,心?里愧疚潮涌,抬手抚了抚她发顶。
“阿音,怎么头发未干就出来?了?”
“我听见你来?,一时着急。”薛柔一开口,就鼻子发酸,“你真是来?借酒的?”
王玄逸神情凝滞,微叹口气,“不是。”
王怀玉一个和尚,想喝酒跟他有什么关系?
听见这话,薛柔露出一个笑,又因眼睛湿润匆匆低下头。
“表兄你等我一会,我把?头发擦干。”
王玄逸点头,坐下想喝口茶平复心?绪,却猛地听见一声巨响。
顾又嵘留在厅中,像看犯人一样看着王玄逸,此刻脸色骤变,手摁在剑柄,一副随时拔剑的架势。
她只怕是南楚的中羽卫强闯玉澜馆。
然而,外头却是一声声的“陛下”。
莫说顾又嵘,就连一向沉稳的王玄逸也倏然睁大眼睛。
天子陡然驾临,且面沉似水,一副怒到极点强行压抑的模样。
玉澜馆的婢仆脸色煞白,看着被直接踹开的木门?,以及上面隐隐裂痕,只觉今夜连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谢凌钰从宫中一路赶来?,此时脸色却苍白,垂眸瞥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婢仆。
“方?才拦朕做什么?”他冷声问,“里头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那?人头快埋进地里,“奴婢岂敢阻拦陛下?”
谢凌钰喉咙发紧,一时竟有些不敢进去。
若见到薛柔与旁人亲密,他怕自?己会按捺不住杀了他。
分明当?初杀临淮王世子时,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他只顿住片刻,便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