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语气冷淡,望着不远处一枝斜斜逸出的花枝,陡然发问:“你觉得朕希望她?来式乾殿?”
沈愈之?近几年听皇帝说话,越发有种?看着先帝的感觉。
多疑。
皇帝究竟是否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揣测了?,且擅自做了?决定,在天子眼皮底下撒谎。
沈愈之?连忙道:“陛下,臣是为龙体?着想。”
“陛下常情志不舒,臣通过脉案则能?见?到”
“够了?。”
谢凌钰打断他,眉头紧皱,脸色说不上恼怒还是难堪。
“朕的喜怒,难道由?她?决定么?”
谢凌钰嗤笑一声,听见?沈愈之?连连否认,心底却没来由?恼怒。
却不是恼怒旁人,而是对自己。
次日一早见?着薛柔时,他发觉自己忍不住想起身去迎她?,一颗心恍若被风吹得飘起来,又像落叶浮水晃悠悠。
与沈愈之?的对话萦绕在耳畔。
朕的喜怒,难道由?她?决定么?
薛柔发觉皇帝的脸色忽明忽暗,显得喜怒无常,不由?心底发怵。
又是哪个朝臣做错事惹他不快了??叫她?没来由?触天子霉头。
她?只觉得奇怪,谢凌钰以前阴郁,但有太后坐镇长乐宫,他尚且可以维持表面温和。
时日一久,反倒越发阴晴不定,朝臣说的“陛下端默沉稳”,她?是半点没感觉到。
“阿音,”谢凌钰轻轻敲了?下桌案,“到朕身边来。”
他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罐,甫一打开便?有股刺鼻味道。
少年神色平静,垂眸时的眼神认真,如同在看一份重要的奏折。
薛柔忍不住道:“陛下,我自己来便?好?。”
谢凌钰瞥了?她?一眼,置若罔闻,但并未如昨日般握住她?的手,指尖只碰到她?伤痕。
那只瓷罐旁,便?是一摞军报,和朱衣使所用的赤色信封。
少女肤如凝脂,被那赤色衬托,如晨光照新?雪。
此情此景,在庄重的式乾殿内,颇有几分荒唐意味。
薛柔环顾殿内,发觉左右史官皆不在,心里松口气。
但她?真怕被朝臣瞧见?,倒不是怕挨骂,只怕自己性?子难改,忍不住当面骂回去,叫姑母为难。
“明日不若进去涂抹。”
话说出口方觉不妥,然而谢凌钰已然抬首。
他不会蠢到觉得薛柔在暗示,她?心里只有旁人。
少年动作只停滞一瞬,便?道:“不必。”
薛柔松口气,随即察觉手上力气大了?些?,忍不住低头,这才恍然发现皇帝是否太慢太细致了?些?。
她?又不是瓷做的人,何至于?像绣花似的一点点来,怕把她?揉碎似的。
刚想开口,便?听见?大司农少卿求见?。
“让他进来。”谢凌钰头也不抬,没有半点让薛柔回避的意思。
陈宣进殿后,猛地瞧见?这情形,微黝脸皮涨红,如同日头下晒了?几个时辰。
简直不成体?统!陈宣难以置信,陛下怎会做这种?事?
薛柔看着他,想起什么,忍不住掩唇一笑。
第33章 第 33 章 阿音,信与不信,你试一……
陈宣怔住一瞬, 随即怒火中烧,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眼中,一袭华服的少女坐在皇帝身侧, 毫无尊卑也就罢了,竟居高临下地嘲笑大臣。
简直,简直媚上惑主,纵使太后当年盛宠也未有这?般嚣张做派。
“陛下,臣有要事?需禀,闲人恐怕需回避一二。”
陈宣的声音朗如洪钟,毫不退避看向薛柔。
与京中其余年轻公子不同, 陈宣无论何?时都油盐不进,视美色如无物, 此时更如寺中怒视妖精的罗汉。
薛柔怔住,她方才?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