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钰眉目舒缓,露出点笑?意。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他神色松泛,搂着她腰的手更紧,“行,就按你说的办。”
一纸诏书, 让薛兆和回了长乐老家。
皇帝甚至没提缘由,连个稍稍体面的借口也无。
薛柔知?道此?事后, 窝在显阳殿闭门不出,免得被?薛氏旁支的人找上门,问东问西。
落在旁人眼中, 便是皇后失宠,薛氏有摇摇欲坠大厦将倾之态。
自薛韵得宠以来,薛氏一飞冲天,跻身名门,孝贞太后摄政时,京中凡四品官及以上,就任前皆至尚书令府邸递帖拜访。
皇帝大婚后,给皇后母族的赏赐愈隆,甚至为薛珩封爵时,因实封超出规制,被?劝谏“外?戚荣宠过盛,恐有汉时梁冀之祸”。
宗亲们敢怒不敢言,对?孝贞太后憋了一肚子火,本以为皇帝大权独揽后,可以报旧仇,谁知?薛家仍能这么嚣张。
眼看薛珩年纪渐长,又与曾抚等人有往来,博陵王等人日日如同油锅里面打滚。
只余煎熬二字。
博陵王府。
阵阵惊雷,骤雨瓢泼,堂中摆着一具具尸体。
仵作上前仔细验上一番。
这些尸体十几年了,早烂成?森森白骨,雨夜里看着骇人。
“殿下,这些人死前,皆由利刃砍下头颅。”
“唯有这一具不是,”仵作指着中间,“骨头色泛灰黑,生前应是服用过砒霜之类毒药。”
男人眉梢挑起,“唔”了一声,“你能保证?”
仵作在博陵颇有名气,早已回乡含饴弄孙,不做此?等晦气差事,若非王府召见?,许以重?金,他又急着给幼女?置办嫁妆,绝不会来蹚浑水。
深更半夜,博陵王不知?从哪运来如此?多尸首,遮遮掩掩,怎么想都?古怪。
好在王府的人都?颇为和善,仵作放松些。
“殿下,以小人几十年经?验与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错。”
身着锦衣的男人毫不忌讳地上前,拔了下那雨打土埋后,看不出料子的破布,还?有一枚木牌。
“你看看,这是乌木錾金的么?”
仵作吞了下口水,“是……”
他额头不知?是湿淋淋头发落下的雨珠,还?是汗珠。
这尸首究竟什么来头?
博陵王把?玩着那块牌子,上头的字仍熠熠。
太医博士。
男人眼尾细纹都?笑?出来,不知?是嘲讽还?是哀叹:“皇兄啊皇兄,还?真是死在女?人手里。”
仵作头皮发麻,双膝一软便跪下。
博陵王却摆了摆手,“跪什么,你帮了本王大忙。”
命人送仵作离府后,博陵王吩咐护卫:“把?他杀了,记得处理干净。”
他走向书房,语气轻快,眉宇间喜不自胜。
“拿纸笔来,本王要修书一封,送往洛阳。”
博陵王提笔蘸墨,心里恨恨咬牙,随即得意哼笑?。
曾抚那个倔驴,仗着洛阳有皇后撑腰,肆无忌惮,连王府的面子都?不给,让他折了多少银钱。
如今皇后见?弃于?陛下,他又手握薛氏的把?柄,必要一击毙命。
皇帝不在意他们这些叔伯,总不能连先帝都?不在意。
若知?薛氏当年胆大包天到胆敢弑君,岂会纵容卧榻之侧有薛家的女?儿,他就不怕旧事重?演?
博陵王洋洋洒洒写完信,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至天子案头。
“陛下,博陵王的密信。”
谢凌钰颔首,示意放在手边,待看完眼前这份折子,才打开密信,扫了第一眼便顿住。
他目光微凝,禁不住冷笑?。
父皇做事缜密,既决意隐瞒,将在场所?有人灭口后,必然不会留下完整尸首。
若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