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才发觉谢凌钰其实站的颇远,不敢离太近。
“绿云,进来?把灯烛都点上。”薛柔气得想笑。
待看清他?的模样,她怔住一瞬。
记忆中,她好似没见过皇帝病中模样,纵使遇刺,他?也神色自?若。
或许是?匆匆赶来?,谢凌钰并未穿着?繁复,只玉簪玄衣,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
“阿音,我并无大碍。”他?轻声道。
薛柔刚要?开口,却听宫人进来?怯怯道:“陛下?,一人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需禀。”
这个时辰,能进宫的只有朱衣使,这是?后宫,应当是?顾又嵘。
“可是?一眉目英气的朱衣女子??”薛柔问道。
“确是?如此。”
“让她进殿说。”薛柔毫不犹豫回道。
现在放谢凌钰回式乾殿,他?怕是?明日要?装作无事,一切照常。
顾又嵘来?时匆忙,甚至几?缕凌乱碎发散落,可消息紧急,容不得她整理衣冠。
她踏入殿内时,目光在薛柔耳垂停滞一瞬,微不可察。
薛柔忽然想起什么,“这消息是?否机密,我能听么?”
“娘娘自?然能听。”
顾又嵘语气难得恭谨。
“南楚皇帝驾崩了。”
寥寥数字,便令谢凌钰神色微变,他?们原先的消息中,南楚皇帝应该还能撑两个多月。
“江夏王谋反,幽禁天子?,把人活活饿死了,”顾又嵘顿了下?,“小皇帝年纪轻轻没有子?嗣,后妃都被?杀了个干净,只有皇后出身陈氏,走的比较体面,自?缢被?潦草扔进皇陵合葬,建邺现在乱得很。”
建邺宫中出事后,朱衣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分做九路送消息,唯恐被?截下?,或太过迟滞错失良机。
谢凌钰打开信,看见时间后算了算,颔首:“不算晚。”
听顾又嵘说话时,皇后脸色便难看起来?,默默攥紧衣袖。
待她走后,薛柔忍不住问:“陛下?准备何时南下??”
“越快越好。”
谢凌钰毫不犹豫,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
闻言,薛柔怔住,感受到皇帝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信奉喜怒不形于色,也快压抑不住谢家人尚武的本性,开疆拓土的渴望刻在眼底。
“陛下?要?亲自?领兵么?”
“自?然。”谢凌钰温声回应,仍旧离她几?步远。
看着?皇帝苍白唇色,薛柔脱口而出:“陛下?仍在病中,岂可长途跋涉?”
“不碍事的,”谢凌钰云淡风轻,却突然露出一丝笑,“阿音是?担心我么?”
薛柔不再说话。
她不想让他?去?,但心知肚明不可能阻止。
千秋功名在眼前,谁能忍得住不上前一步采撷。
哪怕是?她姑母,提出休养生?息以和为贵,也不过是?先帝朝穷兵黩武,以至无粮草可出战。
薛柔明白只要?坐在大昭至尊的位置上,征服南楚广袤的疆土便是?其不可动摇的理想。
她劝不得,哪怕此去?山高水远,他?带病出征极有可能出意?外,她也劝不动的。
都是?白费力气。
*
初春的风仍旧寒凉,像化冻的水润进人骨头缝里。
薛柔望着?猎猎旗帜,忽然想起年幼时入宫,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先帝同她说话。
说大昭的将士皆能以一敌十,比南楚那群软骨头的男人强过千百倍。
说出征前激情澎湃,血液沸腾,每克一城,他?会赏赐美酒,允许手下?饮酒一回,老武安侯会端着?酒坛劝酒,连皇帝都不放过。
然后,姑母苍白着?脸坐在一旁,半晌落下?滴泪珠。
“阿音,我不在京中,你……”
谢凌钰看她这个时候愣神,一副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