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补一句,“轻一点。”
谢凌钰忽然有些不忍心,指尖恋恋不舍捻着她耳垂。
久等不到他动?手?,薛柔忽然想起皇帝应该没做过这活,怕不是头一回。
“陛下,要不让绿云进来??”
她惴惴不安睁眼,只看见?谢凌钰下颌线条,耳边则是他温柔的拒绝。
“不必。”
谢凌钰说完,只命人将?灯烛挪近些,随后便拈起枚豆子,放在?怀中人耳垂上缓缓碾压。
暖融融烛光映在?她脸上,犹如朝霞映桃花,垂眸凝视,连她每一根睫毛轻颤都?能清晰看见?。
他喉咙止不住发紧,心跳得厉害,拿起银针时,心底反复叩问,倘若一件事对自?己全无益处,又为何要做?
但谢凌钰的性子,偏偏又是信奉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便做到底。
我不负卿,卿不负我。
他也只能做到前面半句,至于后半句实非人力可为。
银针刺破肌肤,渗出?血珠,落在?他衣裳,洇出?一点赤色。
薛柔本不觉什么,但听见?他问“痛么?”,忽然觉得的确疼。
“痛,”她抿紧了唇,“早知?不要什么私库了,也没什么稀罕物。”
不就?是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她什么珍品没见?过,真是一时糊涂财迷心窍。
听见?低低抱怨声,谢凌钰哑然失笑,俯首吻去一滴泪珠。
薛柔起身?照了照铜镜,盯着耳垂,“为何只有一截丝线?”
“得等半个月,否则容易化?脓,”谢凌钰仍含着笑,“莫要着急。”
因他这句话,薛柔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月,待他亲手?为她戴上那枚碧玉耳坠后,她心想定要去私库好生挑几样稀世珍宝。
去的路上,薛柔一直琢磨,甚至没注意到流采始终复杂的神色。
真进私库,望着看不见?尽头的架子,薛柔便开始头痛,粗略看了几眼,便想回去。
那些首饰,看着精致,不少是先前帝王赏赐给后妃的,被人戴过的东西她不肯要。
至于字画,薛柔喜欢的几位大家?,仅存于世的真迹都?在?显阳殿,还有琴……也比不上她手里的。
越看越没意思,她有些失望,什么都没拿便要回去。
如今天越发冷,回显阳殿的路上,薛柔眉头微蹙,想不通为何要白跑这一趟。
绿云忽然开口:“前面那个,是哪位大臣?”
“是顾灵清。”流采瞥了眼远处那人装束,解释:“他身?上金腰带是御赐的。”
朝中得御赐金腰带的人不止一个,但只有顾灵清的腰带上有玛瑙。
朱衣台中,唯有顾灵清腰带镶赤色玛瑙,各州司使则镶翠琅玕。
譬如顾又嵘任豫州司使时,便以金钗翠石示人。
顾灵清远远便看见?皇后,驻足道:“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是要去式乾殿么?”
倘若皇后是去找陛下,他便打道回府了。
顾灵清说话时始终垂眸,看着凉风拂过她裙摆,银线绣做的流云纹恍惚也隐隐动?起来?。
“不去。”
听出?皇后语气中不大痛快,顾灵清下意识飞速瞥了她一眼。
碧幽幽的颜色映入眼帘,熟悉的样式令顾灵清想勉强扯下嘴角,却半晌没能成功。
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石头做的。
薛柔忍不住皱眉,就?连绿云也觉此人太过无礼冒犯,哪有大臣盯着皇后首饰看的。
唯独流采破天荒并未冷下脸,而?是淡声道:“这是陛下给我们娘娘的,可是有蹊跷?”
一句话让顾灵清如梦初醒,回过神深深垂首,“并无不妥。”
“臣只是觉得……”顾灵清有些胸闷气短,“巧夺天工而?已。”
他不愿再?多留,行了个礼道:“臣还有要事求见?陛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