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陛下何时进来的?”
“方才,”谢凌钰幽幽盯着她手中玉簪,“你不喜欢这簪子么?”
薛柔看一眼?戴不过来的簪钗手钏,忍不住道:“我?又没长三头六臂,与其搁置,不若赏给她们。”
皇帝送的首饰不知多少,唯一得她心?的是缀了明月珠的璎珞,她今日便戴着,与绯色衣裙相衬。
谢凌钰伸手捻了下赤红的玛瑙珠,只觉颇适合她,心?情好几分似的,眉眼?舒缓。
“阿音,朕陪你出宫如何?”
薛柔略带诧异,“陛下近日不是忙着定州的事?”
定州刺史曾抚是她姑母留下的人,近来因推行新法不留情面,彻底惹恼博陵王,二人恨不能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这几日,薛柔去式乾殿,偶尔能看见?谢凌钰面露怒色,猜都不用猜,便知涉及定州的事。
“朕已召曾抚回京,就住在汉寿侯府,”谢凌钰顿了下,“你与汉寿侯亲妹关系颇佳,刚好与朕一道去魏家。”
薛柔立马意识到,皇帝密召曾抚回京,定州必是出事,他去侯府乃为国事。
思来想去,也不缺这一次出宫的机会,薛柔拒绝:“陛下去议正事,带着我?恐怕不妥罢。”
见?她神色变幻,谢凌钰却忽然笑了一声。
因这声笑,薛柔心?底窜出股火,她好不容易为正事想一想,忍痛拒绝见?魏缃,他笑什么?
总不能是觉得她欲迎还拒,薛柔心?道无?论谢凌钰说什么,她偏不同他一起去。
谢凌钰俯首轻声道:“阿音,魏家因给老夫人过寿,提前半年养了群演幻戏的伶人。”
闻言,薛柔抬眸看向他,“当真?”
她连忙收敛笑意,看向镜子,若无?其事扶了扶鬓边步摇,道:“幻戏什么时候都能看。”
谢凌钰压住唇角笑意,“还有西域来的伶人。”
上次西域伶人进宫演幻戏,应是五年前的事,可宫中毕竟处处规矩,诸多本事无?法一一展露,让人看着又无?趣又心?急。
终于按捺不住,薛柔偏过头望向皇帝,杏眼?微亮,甚至握住他一截玄色衣袖,急迫道:“陛下何时去魏家?”
谢凌钰垂下眼?睫,看着白嫩如葱根的手指,声音不由自主更?加和缓,反握住那只手。
“明日。”
薛柔没想过翌日辰时便被唤醒,她看着神采奕奕的谢凌钰,心?底咬牙,为何他半点不累?
这点半是疑惑半是忿忿的情绪,在瞧见?魏缃那刻烟消云散。
谢凌钰望着径直离开自己的身?影,绯色衣摆宽大,晃荡着像团烟霞飘远。
他脸上神色淡了许多,待与汉寿侯魏绛见?面时,已是平日沉肃模样。
魏绛沉默片刻,有些犹豫道:“陛下,敢问皇后知道曾抚在这么?”
他正想接下面一句,事关朝政,皇后为何要跟来?却听见?皇帝云淡风轻的回应。
“她知道。”谢凌钰垂眸看一眼?,“朕怕她在宫中闷坏了,索性?让她与你妹妹叙旧。”
魏绛脸色僵住,甚至觉得那后半句话也变成石子,硌得他嗓子疼。
脑海中忽然浮现?顾灵清的叮嘱,别?在陛下面前说皇后半句不好。
伴君多年,因谢凌钰不喜官员媚上,魏绛到现?在也没学会顺畅圆谎。
他憋半天后道:“皇后知道,臣便放心?了,那个?曾抚倔驴一个?,倘若在园子里冲撞了皇后,便是臣的罪过。”
言罢,魏绛吩咐家仆:“去接那位贵客过来,记得走小?路,绕过园子。”
那家仆心?道陛下微服驾临,那位贵客估摸着已在路上,近乎一路疾跑。
魏缃皱眉,唤住面前家仆:“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家仆行过礼,低头道:“主君吩咐,去接西院的客人,得绕远路,免得冲撞娘娘。”
薛柔略有疑惑,看向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