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道石门,没有臣下在旁,更无史官在侧,无须顾忌什?么功臣之后,什?么以?仁治天下。
地上仍有些许水渍,谢凌钰走到地上那人?面前?,神色凉幽幽的,仔细打量着他,眼?前?浮现数种死法。
“陛下,臣星夜赶回,只为请罪。”
王玄逸伏叩于地,身上伤痕透过衣衫洇出大片血迹。
皇帝语气平静,隐于袖中的手却攥得青筋暴起,“你何罪之有?”
“臣引诱”他顿了下改口,“命人?挟持薛明公?次女,罪该万死。”
一个月前?,太后薨逝的消息与新任三州刺史名单传至怀朔,王玄逸便知事情业已败露。
若无意外,丧报理当先由螺钿司传至他耳中,然而?先到的却是朝廷使?者?,这?意味着朝廷宣称太后薨逝前?,陛下便已拿到凤印,清理螺钿司。
结合刺史人?选,几乎一瞬间,王玄逸反应过来,至少在上元节前?,太后便已薨。
失去太后指挥的螺钿司一片混乱,能保护好薛柔的行踪么?王玄逸当机立断,带着怀朔的使?者?和自家护卫动身。
他要回京,不止因?世?家多年中摸出些朱衣台规矩,心知离开朔州可以?保命,还因?天子高高在上,不能忍受背叛,他唯恐陛下迁怒于一人?。
天子之怒如雷霆万钧,她受不住这?些。
回京只为揽下罪责后求死,故而?王玄逸神色平静。
谢凌钰哂笑,被他这?副鸳鸯情深甘愿赴死的模样?彻底激怒。
“你挟持了谁?阿音不过是离京休养身体,你怕是记错了人?。”
“一介匹夫而?已,也配与她扯上干系?”
谢凌钰陡然俯身,一把扼住王玄逸的喉咙。
分明腰间有佩剑,怒到极点却浑然忘记,下意识用最野蛮的方式解决一切。
他垂眸看着眼?前?人?从坦然,到意识模糊后本能地求生,那一点挣扎让他怒意更甚,手指用力到仿佛下一瞬便能拧断脖子。
随着挣扎动静愈大,谢凌钰松开手,神色冷淡,“不过如此。”
剧烈咳嗽声响起,谢凌钰哂笑:“如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她?朕若是你,莫说肖想私奔,就是见都不会见一面。”
“若朕真受制于宗室,也不会迎她入宫。”
“你要带她一辈子东躲西藏?她在京中行事低调时,尚且会遇冒犯,”谢凌钰脸色铁青,“没了王家子之名,没了官身,你打算如何阻绝这?些,叫她忍气吞声?”
皇帝越说怒意越盛,眼?前?衣摆水渍与宝玥台时沾染的水渍逐渐重叠。
就为了这?样?的人?,薛柔好好的皇后不做,要跑去吃苦受罪,现下还同他闹脾气。
王玄逸脖颈上一圈骇人?紫红色,脸色却煞白,缓缓道:“臣知罪。”
冷静些许后,谢凌钰垂眸审视着他,无比清晰意识到此人?是祸患,纵有经世?之才,也是祸患。
王玄逸在一日,薛柔的心就随他走一日。
只有死人?不会再出现在薛柔面前?,只有死人?不会在薛柔耳边蛊惑她。
谢凌钰握紧腰间剑柄,良久终究松开。
他不能亲自动手,好在朱衣台有的是擅长此道之人?。
*
月上中天,宝玥台内一片寂静。
谢凌钰走路脚步很轻,到榻前?垂眸看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指腹摁了下薛柔脸颊。
软而?细腻,像新雪,他没忍住又碰了下,眼?底刚攒起点笑意,便听榻上人?含糊咕哝什?么。
凑近听,好像在说他“烦”,原本有些沉郁的少年瞬间无声笑了下。
将近卯时,谢凌钰本想上朝前?多看几眼?薛柔,唇尚未贴紧她额头,便见她睁眼?看着自己。
那双眼?含着冷意疏离,显然排斥,即便她反应过来后及时化作平淡,仍与寻常不同。
谢凌钰喉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