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银筷,试了下毒,最后还是不放心,先自?己尝一口,才让薛柔吃。
半刻钟后,赵旻换了身衣裳,直接从窗边翻出去。
薛柔发愣片刻,去门外石块上坐着,支了根木棍,看影子变换。
一阵风吹过,将木棍“啪”地吹倒,她忽而?觉得冷。
并非因寒风,而?是阴冷,总觉身后被什么人盯着。
没有?习武的人,大多对旁人暗中窥探的目光迟钝,若察觉到了,只能说明那人已?盯了许久,且靠得极近。
薛柔头皮发麻,心头浮现个不?妙猜想。
她轻声问?:“谁?”
在听见?稚童脆生生的嗓音后,心底侥幸化作喜悦。
薛柔回?过头,“你怎的走路没声?”
她说完,想起这话自?己先前说过许多次,不?大吉利,索性沉默。
原本张牙舞爪的稚童也恹恹不?吭声,蹲到薛柔旁边。
“坐这儿便?好,你年纪还小,无须忌讳男女之别。”薛柔轻轻拍了拍石头。
“我是女孩儿。”阿鱼有?些忿忿。
薛柔脸上神色凝滞一瞬,直到看见?阿鱼坐上石头,才继续与?她搭话。
倘若平日?,薛柔不?大喜欢同?小孩子待一处,嫌他们聒噪又爱哭。
但现下实在无聊。
“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被阿娘骂了,说我不?能继承阿翁的本事?。”阿鱼垂头丧气,“她说等阿翁回?来,估计恨不?能吊死自?己。”
薛柔连忙问?:“什么本事??”
“从死人身上扒东西,换银钱。”
阿鱼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分毫犹豫与?羞耻。
薛柔想起赵旻所言,不?知如何接话,“这种不?学便?不?学了,等你大些,让你阿翁送你习字。”
却听阿鱼道:“我学了,等过几日?,我把临的字给你看。”
“我现在便?能看。”
阿鱼支支吾吾半晌,有?点恼羞成怒道:“先生还未回?来,我怕有?错漏,先给他看看。”
把小孩子惹急了,薛柔却忍不?住想笑,想起薛珩幼时也这样,脸上笑意又渐渐淡了。
跟阿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到天边昏黄,薛柔终于回?去。
看见?赵旻拿着水壶一饮而?尽,薛柔便?站在一旁等她缓缓再开口。
“找不?到。”赵旻脸色难看,沉默良久,“等明日?。”
次日?晚,赵旻终于踏着月色回?来,整个人恍惚不?已?,差点被门槛绊着。
薛柔脸色微变,上去扶住她。
“官道不?再封锁,”赵旻声音飘忽,“太后薨逝,如今乃国丧。”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姑母时的模样,薛柔顿住许久。
半晌,她轻声道:“这样啊。”
“你不?意外?”赵旻想到什么,“你早知她病笃?”
见?薛柔沉默,赵旻喃喃:“那为?何我不?知晓呢?竟叫我最后一面也不?能见?。”
整整一夜,薛柔躺在榻上,都能听见?身侧压抑的恸哭,哀哀的,细细的。
像流水绵延不?绝。
她干脆披衣起身,看着高悬明月,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姑母走后,竟一滴眼泪没流。
国丧期间,各官道虽不?再封锁,却仍被严加把守。
来来往往人越发多,先是向各地通报丧讯的使者?,再是受诏入京的官员与?诸王。
而?这群人,未必走官道,倘若撞见?,一眼便?能认出?薛柔的脸。
赵旻告诉薛柔,至少二十七日?内,她们走不?了。
*
“放肆!我乃尚书台郎官,身无愆尤,竟无罪遭执。”
“简直目无法纪!尔等必要令我屈打成招,既如此?,不?若自?尽以见?太后。”
石狮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