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看着他站在面前,许久未见,她终于认真打量他,恐怕是日夜不休赶过来的,他眼中布满血丝,墨发也未执冠束起,随意拢在肩头。

他身量实在高,一个昏暗孤寂的影子长长的落在身后...她忽觉眼角有些干涩,但却必须把话说完:“我不是随意寻的人...木跟我早就认识,我跟贺兰阿姊是闺中好友,他是阿姊的幼弟,我们三人在饶州时便常一道玩耍,情谊深厚。”

“你同他有情意么?”

他箍住她肩胛,问出这句时声音带了些只有他能察觉到紧张,他心里暗嘲自己这话问的好笑,她既能不惜拿命要挟,甘愿跟那人做一对赴死鸳鸯,怎么可能对那人没有情意。是他惯爱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又或许是他想听她编个鬼话来哄哄他,哪怕是骗骗他。

然而女郎不愿再演,认真地点了点头,眸中有水光闪烁,嘴角带了些弧度道:“嗯,他七岁上梧桐山行医,十六才回到饶州城,他心性澈然,贺兰族内更无勾心斗角和内宅规矩。阿姊也对我也很好,我同他早在书塾时就已知晓彼此心意.....”

“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爷方才说天下大乱,疟疾四起,我自出来便想过,不管是蜀中还是哪处,只要他去哪,我都会跟着他。”

很喜欢他,只要他去哪儿,她都要跟着他。

那人是心性澈然,皎如白月,他便是满腹算计?恶霸强权。

赵铮只觉心里好似有把火在烧,烧的五脏六腑都隐隐做痛,他哑着声问道:“那位呢?”

青梨明白他所说是指谢京韵,别过脸去低声道:“谢哥哥与我缘分已断。”

赵铮心被刺痛之余,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难怪在汴京时她与他争论人伦常礼对女子的不公,男子如何轻而易举,女子又如何举步维艰,后来她还跟他叹过那四处留情的酒楼老鸨红颜薄命。

但那时他不过当她不同汴京世族小姐教养的规矩,饶州地方小,更何况她沈家府里一片乱,沈父只顾附庸风雅,无心教习儿女,而她年纪又轻,有些想法偏离正道也属正常。

他从前处置案件,男女见闻看的不知多少,不论旁人,就说当朝大郡主便以滥情出名,家里养着几个贴身侍卫,还要在外头养娈宠跟戏子调笑,驸马成为一段笑料。

他当个笑话看,却没想到发生自己身上......他明白过来她并非胡乱玩闹,各人尽在她掌控之中,她要,便要。不要,拍怕手就走了。

“你同我呢?” ? 她不是也曾说过喜欢他依恋他吗?

靠近他的烛火熄灭了,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青梨半晌没有说话,还未张口就叫他用手覆住。

他心如死灰,已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答案,附在她耳畔的声音嘶哑暗沉:“都是利用,对不对。”

利用完他便走的远远的,他对她毫无防备,巴巴儿地的等她去小申亭来信,等来她的死讯,等来看她同人执手并肩,等来她对他诉说对旁人的绵绵衷情。

自己严谨半生,未料被这么个青涩的小女郎玩转在手掌心...心口疼痛难忍,说不出是愤怒怨恨还是悲凉苦涩,从前从没体验过的苦辣酸甜,尽在她身上体验了个遍。

青梨闭上眼,低声道:“爷不明白我....”

“梨娘,你便是这么对我的。是我纵你太过。”

那人说完自嘲冷笑一声,随即堵住她的唇,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的手反剪在后,推她往榻上走。

前头她没有动作,只落了几滴泪在脸上,等他要解她石青襦裙,女郎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儿般炸了毛,伸手去挡那对嫩尖乳儿,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更激的他心口烧灼。

青梨说这许多本意是想让他放手,不想更激起这人熊熊怒火,她见他神情骤变,便知他今夜怒意难消,被他推在榻间时也只得先软着身。

可身上衣裙将褪时,她仰头见他眼中含着山巅难融的冰雪,低头凝神仔仔细细打量她的身子有无旁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