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为难,跟常夫人解释着:“夫人,谢公子说两家较好,虞夫人过世,他自要来瞧瞧...”

常夫人叫苦不迭,看着谢京韵道:“公子是宏哥儿的同窗,我知道的。沈家夫人如今尸骨未入棺,关于五小姐的婚事,我要说的话尽说在前头了,还请公子快快将礼拿回去罢!”

谢京韵身后的柳献头一回见着世家小姐打架,惊魂未定,轻声咕哝着甚么女子礼节。

谢京韵则跟站在人群中的女郎对了对眼神,二人都没有说话,他却隐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谢京韵上前给常夫人见礼,姿态谦卑,道:“我此来常府本意是为喜事,不想正遇上丧事,给夫人添麻烦。沈大人那处我自会遣人说明,这礼便放在府中罢。”

先将礼放这府中,是打定沈大人会答应下。常夫人心里嘀咕几句,汕汕的笑,不是她做的主,只求着那霸王别找到她跟前就行。

“谢公子谈什么麻烦,只是我这自还有家事要处置,宏哥儿也不知跑哪去了,没法招待你,下回定叫他给你赔罪,谢公子先请便罢。”

常夫人言罢,指使人将沈漆云带下去,沈漆云嘴里还在不清不楚骂着,给这些外男看笑话,常夫人狠一咬牙,叫人将她的嘴堵上。

这边正折腾,却见青梨红着眼眶,上前福身道:“谢公子见谅,便是爹爹答应我嫁你,我也是不能答应。”

常夫人听见,不由喟叹一声,心道她没看错这五小姐。

“小五,为何?”谢京韵顺着她的话往下。

沈漆云口中塞了帕子,拼命吐了出来,扬声骂道:“贱人,装什么佯,不要他这呆子,是等着那赵燕初来娶?同你娘一般是个下流胚,唔...”她的嘴又遭堵上。

常夫人面色青紫,骂那侍从:“没用的东西,少夫人生病,又遇丧母,脑中糊涂,还不将人拉下去!”

“且慢!”

众人被青梨这一声给震住,混乱的局面忽得僵持,只见她朝前走了几步,抽了绾发的玉簪,一头乌发落在腰上,又摘了耳边的翠瓷串珠耳坠,声音沉稳:“我自小养在母亲膝下,虽不是亲生,母亲待我却从未嫌隙,含辛茹苦教导,而后遇病,我携母亲来汴京治病,不料天不遂人愿,母亲还是...还是没能....”

素净的脸上流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举起手以四指朝天,道:“子欲孝而亲不在,叫我肝肠寸断,母亲投胎转世,恩情我再难以为报。如今二姐既疑我孝心,趁着人多,常夫人和谢哥哥几人作证,我今日便向老天爷做出承诺,我愿为母亲守孝十年!十年服丧间不与人结亲,不穿戴金银,饮酒吃肉。母亲生前最重佛理,我愿日日为母亲抄写佛经...”

大燕服丧最长为三年,大多数人丧期为九月,丧期内明令禁止的规矩甚多且繁琐。

青梨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沈漆云也忘了挣扎,恨恨盯着她。

常夫人瞠目半晌后道:“五小姐,你可是当真...?”

女郎年纪轻轻长的跟朵娇花似的,不趁着这时候择婿,竟要将十年光阴用做守孝。十年过去,年老色衰,漂亮女孩儿跟新生春笋一般冒出来,谁还能记得她呢?

谢京韵未再说话,身后的柳献却惊为天人,大步走了出来,拍着手道:“沈小姐是至情之人,女中君子!叫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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