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3)

最重要的是,不用再饿肚子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让人不由得心生感激。

她满足笑了一下──倘若她容貌完好,这一定会是个很美的微笑,然后抱着变得沉甸甸的水盆打算往回走,但是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人,水盆“哐当”一声脱手而出,在地上骨碌碌打了好几个转儿,水自然也撒了一地。

“唔!”

被撞到的男人一时没有防备,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旁边的一颗小树稳住了身子。那盆水有小半都溅到了他身上,衣服都湿透了,颇有几分狼狈。

唐小朵自知闯了祸,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慢腾腾地踱到那人身边,担心地看着他,瘦弱的肩头都在抖。

男人长着一张十分英俊温柔的脸庞,即使正揪着湿透的衣服苦恼不已,还是抽空安wei了忐忑不安的唐小朵:“没事的,小姑娘,你别害怕,你是新来的幸存者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唐小朵不说话,眼睛──如果那两个模糊的孔洞可以算作眼睛的话──从厚重的发帘下直愣愣地盯着男人,好像吓傻了。成年男人高大结实的身材将少女衬托得犹如一只落单的、瑟瑟发抖的小兔,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对方见状只得苦笑了一下,自己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

“小姑娘,”男人轻柔地开口问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人的,可以带我去你们的安置点吗?”

唐小朵好像终于能够确认对方不怀恶意了,悄悄松了口气。男人主动捡起地上的水盆,还帮她打了一盆水,她满怀感激地接过来,努力地仰起

“你哭什么?”柳司明问,眼睛执拗地直盯着林殊看,似乎是打算从这双被泪水浸得湿run红肿的黑亮眸子里寻得答案。

林殊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对于眼前这个从某种意义上可是算是被自己始乱终弃的青年,林殊心里始终存着一份不明不白的惧怕与歉意。柳司明一靠近,他就忍不住又心虚又害怕,脑子也转不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嗫嚅着道:“没什么……”

“在哭那些人吗?”青年微微颔首,面容秀美而神情温和娴静,只是手上的力气却渐渐加重了。

林殊疼得皱眉,但他并不敢说什么,只好尽力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轻轻往外拽了拽自己被紧紧攥在柳司明手里的手腕,低声道:“柳先生,我的手。”

青年听见他的话,却毫无反应,漂亮的琉璃似的眸子牢牢地盯着男人的眼睛,那里,一滴透明的泪珠还未完全滚落,要掉不掉地坠在通红的眼尾,为这个英俊成熟的男人添上了一笔突兀又异常和谐的稚气。

他总是这么容易哭。柳司明想,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翻涌上来,缓慢,而沉重,将他的内心搅得一塌糊涂。

林殊总是喜欢哭……伤心时,难过时,生气时,受委屈时,好像只有眼泪才能够完全承载这个男人的所有情绪,完全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小孩子爱哭,是因为有溺爱的父母。他们尖叫,哭闹,闯祸,可从不担心善后问题,因为眼泪就是他们无往不胜的武qi。

那么,林殊呢?

这也是他的武qi吗?

柳司明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林殊痛得忍不住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拼命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可是柳司明看似纤弱,双手却如烙铁一般纹丝不动,男人算不得纤细的手腕被死死箍在了掌心,几乎连骨头都被挤压得咯吱作响。

“柳、唔!放、放开我,好痛!”

柳司明恍若未闻,他盯着男人眉间拧起的那道浅浅的沟壑,心神有点微微地放空。

毫无疑问,他在心里冷静对自己说,他害怕我……他讨厌我。即使是以前还未图穷匕见、彼此之间尚且能够虚以委蛇的时候,即使是不依靠暴力胁迫、施展自己并不熟练的温柔的时候,这份抗拒的心情,大概也从未改变过吧。

因为林殊从来都学不会掩饰。

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本该而立的年纪,本该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