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正值冬日,楚哲又冷又饿地在屋中熬了一天一夜,待第二日柳若施再次出现时,他仍神思恍惚地蜷缩在墙角。
柳若施瞄了一眼案桌上仍空空如也的宣纸,转头吩咐婢子:“将他从地上架起来。”
两名婢女得了令,将楚哲从地上拖起来,扶到案桌旁按住。
柳若施满脸堆笑地端出一盘流香四溢的鸡肉,“子仲,你若是能在这纸上随便画出一枝梅,不管画得好与坏,我便赏你这盘鸡肉,如何?”
楚哲抿着唇,眸中垂泪,没吭声。
柳若施微微一笑,又端出一碗百花羹:“还有这个,听说是你最爱吃的。”
小小的孩子,定然也是饿坏了,他看了眼摆在面前的菜肴,硬撑着拿起画笔,在宣纸上画下了他眼中的梅花。
那是一枝奇怪的梅花,花与枝的形状倒是很逼真,颜色却让人瞧着甚是别扭,长着菊黄色的枝杆,釉蓝色的花朵。
柳若施看着这画怔愣了好一会儿,满脸狐疑地问:“子仲,你莫非是不识得颜色?”
楚哲闻言心头一紧,却又想到母亲生前的叮嘱,咬了咬牙,愤恨地回怼:“我只是不想让你称心如意而已。”
如此才将起疑的柳若施糊弄了过去,却也换来更长久的挨饿、受冻。
柳若施第二次对他眼睛起疑,是在他的束发之年。
那时鲁氏已窥得柳若施之心机,早将楚哲养在了怡安院,亲自来照料他。
那一日正是中秋,楚家齐聚一堂,围在膳房吃暖锅。
侯府是何等富贵之家,那暖锅的食料自然是应有尽有,桌上摆放的调料也是琳琅满目,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
鲁氏坐在首位,吃下两块涮羊肉后牙口泛辣,想要杯甜饮子冲淡些许,旁边本也站着伺侯的仆从,随喊随到,偏偏鲁氏今日心头愉悦,再加之楚哲就坐于她身旁,于是满脸慈爱地道了声:“子仲,你且给我倒杯甜饮子来。”
饮子就放在旁边的案桌上,共有三种口味,甜的、酸的,再就是果酒,也分别用三种不同颜色的陶壶盛装,缃色、碧色、山梗紫。
钱嬷嬷还特意出声提示了一句:“世子,那缃色壶里装的便是甜味饮子。”
楚哲没理会她,拿起瓷盏起身去倒饮子。
三种不同颜色的陶壶在楚哲眼里不过是三种不同层次的黑色,他暗暗吸了口气,冒险选了其中一种,倒进了瓷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