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一袭黑色披风稳稳地走在侯府的甬道里,除了面色略略泛白,他与平常无异,好似压根儿没受伤一般。

姜欣然惶惑不安地跟在他身侧,看看他,又看看路,心里打着鼓,嘴上却不敢吱声。

丁秋生与邹伯早就赶着马车等在了门口,见到面色泛白的世子,皆微微一愣,却也不敢多问,忙掀开帘子迎主子上车。

楚哲眼也没抬,捂着披风领口,腰一弯便钻进了马车里。

姜欣然踩着杌子跟着上去,刚掀开车帘,便见楚哲“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继而从座位上跌了下去。

“世子。”姜欣然惊呼一声,赶忙伸手去扶。

丁秋生闻声也大步跨上马车,与姜欣然合力将楚哲稳在了座位上,转头朝车外喊:“邹伯,快回府。”

车外立马传来一响鞭,马车颠了颠,继而朝南大街的方向飞驰而去。

姜欣然扶着车里人事不醒的男人,心头仍是惶惶不安:“世子伤得这样重,也不去找医官吗?”

丁秋生摇头:“回姨娘,世子向来不喜医官,再加之邹伯也懂些医道,等回府再说吧。”

马车“踏踏”地穿街过巷,抄近路提前到达了云溪苑,丁秋生与邹伯小心翼翼地将楚哲搀出马车,好生地安顿在了正房的软床上。

解下楚哲的披风,才知他伤得究竟有多重,背后的衣衫已碎成条条缕缕,且全被鲜血染红,那背上更是皮肉翻卷,已不剩一块好肉。

姜欣然看得眼前一阵发晕,这个男人当真是个能扛的主儿,明明伤得只剩了半条命,却还死扛着装作没事人一般。

邹伯苦着一张黝黑的老脸,瘸着腿将姜欣然拉到一边:“姨娘放心,世子乃是外伤,性命无碍,待老奴去弄些草药来,再与府里的金疮药和着敷一敷,那外伤无须多久也能痊愈,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世子性子倔,平日里是从不让人拢身的,这正房的门也极少让人踏入,就算他有个三病两痛都是自己扛过去,绝不找医官。”老头儿说着顿了顿:“咱们做奴的……自然是要顺着主子的意思,但此次世子伤势过重,定是要有人在旁伺侯的,老奴就想着,姨娘是不是能辛苦几日照顾世子?”

姜欣然立马点头:“没问题,就由我来照顾吧。”

“若是世子冲你发脾气……”

“我就忍着,邹伯放心。”

“哎,那就好,那就好。”黝黑的老头儿安心地点了点头,这才瘸着腿出了屋,弄草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