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整天躲家里怕这怕那,不是成了套子里的人了吗?

陈氏对此毫不知情,只觉得秦大川前些日子那些进步,现在看来仿佛昙花一现,儿子又成了刚来时那副毛燥样,吃个饭都磨磨唧唧的。

“走吧。”秦雅收拾停当,和秦大川说了一句就往外走。徒留秦大川一人在后头欲言又止。

就在苏掌柜等得心急如焚,眼看就要站不住也跟着去门口时,伙计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苏掌柜擦擦额角浸出的汗,掸掸衣袖,定定心神,走到柜台外。

此时,秦家姐弟也被迎进来。这番架势让姐弟俩诧异不止。往日里这伙计可从没有迎到外面来,且观其神情,竟有一种急迫感。

“今儿咱们上后院谈吧。这边人多口杂。”

姐弟俩自是没有不应的。待到了后院,三人分别落座。苏掌柜开门见山,直接谈起吉利丁片的事。

“秦姑娘,大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东家给了两个方案:一种是我们出价二百两直接买下;另一种是三七分成。不知二位选哪种?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失陪一会。”说完,苏掌柜起身出去了。

二百两,秦雅一听就可耻地心动了。有了这二百两,足可以在这县上买上几所院子,就是铺子也能买上两间。

秦雅自认只是个俗人,没那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合理合法的钱,她拿着并不亏心。可凡事不能只看一面,换句话说,这二百两对秦家究竟是不是好事?

从物质上来说肯定是好事。但人呢?以往总听人说,久贫乍富,心智大变。若没有坚强的意志,很容易就开始挥霍,久而久之又会变穷。

再者说,秦家初来乍到,若这二百两的消息传了出去,届时肯定会引来麻烦。不说自家会不会往外说,就说今天来这点心铺,同村人见了回去就得传扬出去。县城不大,说句不好听的话,从天上往这儿扔一块砖,都能砸着一个东沟村人。想守住这事,难。

所以,秦雅思忖了半天,决定选第二个方案。但这事并不能她自个做决定,想到这儿,她看了眼秦大川。

秦大川这回还停留在那二百两的震撼里。二百两,他这辈子手里最多也就是他爹给的那几两银子。有了这二百两,那他是不是啥也不干也饿不着了?不对,他姐怎么用这眼神看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子孙。

自打来了这关外,秦大川的预感就一向很准,他姐这眼神不对劲。他收敛心神,轻声问道:“姐,你是不有啥事要和我说?”

“你是咋想的?”秦雅想看看他的想法。

“我?不是你决定就行了吗?咋还问我?”秦大川一愣,他刚才也就是那么一想,真给他一笔钱,他指定得慌得不行。咋说呢?就是有种钱多咬手的感觉。可能他就是没富贵命吧。

“这是咱家的事,咋能我一个人定?没事,你说啥都行。”秦雅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狼外婆,在蛊惑小红帽。

秦大川还当真琢磨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不知道,还得听他姐的。“我觉得哪个都行,各有各的好处。”

“我觉得第二种好。不过可能眼下拿不到钱。要是选第一种,马上就能拿到二百两。你说这可咋办?”

“你选啥都行。咱娘肯定也没意见。”秦大川老老实实地说。

“那咱们就选第二种。”这小子还行,没被银子迷花了眼。“你去找苏掌柜吧。”

苏掌柜听完,心里竖起个大拇指,有远见。契约自是早就备齐了的,只等着秦家人签完,再去官府盖章。

大梁朝的契约制度比较完备,像这种卖卖商品的契约,只要双方自愿,没有强买强卖,即可签署契约,过后只需经官府盖章即可形成正式契约。若是那买房、租房,则还要先问过邻里,也就是要遵循“亲邻优先权”,方可租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