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电梯,而且可能不会漏电漏水了吧。杨广生想。
单元门底下并没有门禁,大门开着用一块砖头挡着。杨走进去,穿过贴着层层叠叠广告看不清墙体的走廊,进入电梯,上了8层。他找到8021的门牌号,敲门。
没人。
他等了一会儿,狭窄的楼道有人走过,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让了一下身子,给人家让路。
又有人走过,看了他一眼。他又让了下身子。
又有一老太太,拎着菜篮子,看他。
……他坐上电梯,下到一层,到楼门外去等。
他在门外的电线杆子下,站着。站了一会儿,在杆子底下绕圈。然后又站住,踢自己的脚尖。天变得昏蓝,路灯亮了起来。
他点了一支烟,靠在电线杆子上。
小白小白小白。我的爱神我的花。你在哪里呀。
一个老头,拽着蛇皮袋,拖着,里面发出瓶子的碰撞声。走到他旁边,站下了。看着他。
杨广生看他。
他看杨广生。
杨:“?”
老头:“。”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杨广生把烟叼在嘴里,用唯一的手掏出烟盒:“来吗?”
老头伸手。
杨小指顶着烟盒底部,颠了下手腕,一支烟就自己冒出头来。老头就凑近了用指尖夹出那支烟,自己掏出塑料打火机点火。
路灯下吞云吐雾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瞅你在这杵好半天了。”老头终于说话了,“等人呢?”
“嗯。”
老头看看他的脸,然后打开蛇皮袋,掏出一个小马扎,递给杨广生。
“给你。坐会。脸色儿跟白菜梆子似的。”
这小凳子比手掌大有限,上面绑着一个绒线垫子。
杨广生确实觉得累了,毕竟他大病初愈。于是他接过马扎。
“谢谢。”他放下马扎,拎起裤腿,坐上去,然后把大衣裹在并拢的膝盖上,继续冒烟。
而老头直接坐在了蛇皮袋子上,里面的空瓶发出一些清脆的声响。
“年前讨债的?”老头说。
杨广生看着他笑了声:“哈哈,我是欠债的。”
老头:“嚯,怪不得看着这么丧气。卖惨来的吧?”
杨广生笑得更大了:“企图那么明显呢吗?”
没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熟悉的身影没等到,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拎着些蔬菜水果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了。杨广生看见他,就站起身,掐灭了烟头。他迎着走过去,把烟头弹进沿途的垃圾桶,然后叫了对方的名字:“李梓晗。”
男孩站住脚步,看他。
“梓晗弟弟,你好啊。我姓杨,是你哥哥的朋友。”男人伸出手,“从江城来的。你不认识我,可我认得你。你哥老提起你。”
“……哦,哦。您好您好。”对方只有左手,于是李梓晗也慢慢伸出左手,跟他握了一下。
哥哥在江城工作过,正好前两天也刚从江城回来,所以听起来倒像回真事。不过,李梓晗自己是经常往家带朋友,哥哥可从来没邀请过谁来家里做客。
而且,第一次见就知道自己名字,哥哥能跟谁有这种交情吗?
特别是这男人脸色憔悴,一只胳膊还吊着。
怪怪的。
李梓晗打量着对方。对方虽然脸色不佳,但眼睛依然很亮,笑容也很柔和。
“是我哥让您来的吗?”李梓晗说,“他现在不在家。要不您再给他打电话问问?”
杨:“呃……”
“惨哪。”老头说,“大过年的,胳膊都断了,还眼巴巴愣生生在风里头吹着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梓晗惊愕地看老头,又马上看杨广生,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还有点怯:“您这,是我哥打的?”
杨一愣:“不是……”
老头压住了他的声音